刘楚明租了“凯瑞”酒店一层楼作为他的办公场所,楼梯入口处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恒星房地产开发公司”,我才知道刘楚明的公司叫做“恒星公司”,名字够气派的,比地球大一些,比宇宙小一些。
刘楚明在他的总经理室“接见”了我们。
我瞅着这个秃顶挺肚的“有福之人”,一下子难于与数年前那个毛头小伙联系起来,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刘楚明好像更有了一些风度,更有了一些成功男人的自信。
刘楚明让他的秘书给我们泡了一壶“铁观音”。这些有钱的大老板,选秘书就像选美一样,比谁的秘书更年轻,比谁的秘书更漂亮。而且,所谓的秘书,大都是兼职做着老板的情妇。刘楚明的“秘书”大约就是十岁左右,说不上多么漂亮,身材却是一流,走起路来袅袅娜娜,春风杨柳。
“刘老板,这位是我们的林县长,分管教育的林县长。你们认识吧?”
尽管邝伟已经知道我和刘楚明是校友,彼此认识,也向刘楚明这样介绍我。
“认识认识,岂会不认识,我们还是校友呢!”
刘楚明满脸堆笑地看着我。
“一不小心吉水中学出了两个名人,一个搞企业的刘楚明,一个当父母官的林谷,一个有钱,一个有权,哈哈!”
刘楚明咧嘴大笑的时候,晃动着光秃秃的头颅,像被谁不小心碰了一下的电灯泡在晃来荡去。
“现在还是有钱好啊,你看,刘老板的办公室多气派,真皮沙发,大彩电,还有漂亮的秘书,多威风!”
“林县长笑话我了,千好万好不如当官好,做企业表面看似风风光光,其实每走一步都有风险,一不小心就倒闭破产,当官才是金饭碗啊!”
我知道刘楚明这句话不是出于真心,我从他的眼神就看得出来。刘楚明的眼神是踌躇满志的,是有钱
果然,一会儿,他就说:“林县长,听说你现在住的还是单位的房子,我在县城东河区看好一块地方,如果能拿下来,准备把那里开发出来,建几栋商品房,到时候,我可以成本价照顾一套给老同学。”
那口气便有了一种优越感。
“如果我答应吉水中学改名为楚明中学,那价钱可能又会低一些吧?”
我看着刘楚明那发亮的头顶,嘴角挂着一丝不宜察觉的嘲讽。
“当然当然,老同学嘛,互相照顾应该的,这样,你也算是帮了老同学一个忙,是不是?”
“但是,”我说,“这个忙我是不会帮的!”
“也不要怎样帮忙,只要你不反对就行。”
“我来这里,就是向你表明我的态度,你刘楚明出钱出力支持吉水中学的建设,我林谷以公以私都表示万分感谢,但是把吉水中学改成其他的名字,我不同意!”
“林县长,无非是改个名嘛,学校的性质没有变,还是你们教育局领导下的公立学校,校长还是那个校长,老师还是那些老师,学生也还是那些学生,什么也没改变啊!”
“我可以叫学校立一块碑,上面刻上赞助商的名字。你的名誉就有了。”
“刻一块碑跟换一个名字,那效果完全不同。”
刘楚明笑嘻嘻地,那笑容便有一种有钱人的自信或者叫“狂妄”。
那样的笑容让我很不舒服。
“这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情,校长不同意,分管教育的副县长不同意,你的努力也许是无用功,所以,刘老板,我劝你还是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去吧。”
刘楚明又是“嘻嘻”一笑:“林县长,我知道你们心里会不好受,你们这种心理叫仇富心理,这种心理不仅你们有,许多人都有,都成了一种社会现象了。不足为奇,不足为奇,哈哈!”
“你胡说!”
刘楚明这句话刺伤了我的心,有钱怎么了,有钱就了不起了,有钱就可以胡作非为了?我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你有钱,我不妒忌,更不仇恨,只要你们的钱来的正当,不是杀人越货不是坑蒙拐骗得来的,谁也不会眼红,谁也不会仇视。我不同意吉水中学改名,于公是不符合相关政策,于私是因为我对她有一种感情在里面。”
“哈哈,林县长,你是吉水中学的校友,我刘楚明也是,我也是对吉水中学有一份感情啊,要不然,我为什么要赞助这所学校,为什么不去赞助县一中、二中,不去赞助其他乡镇中学?”
“前面我说过,你赞助吉水中学我和王校长还有邝局长鼓掌欢迎,真诚感谢,为什么非得要把吉水中学改成你的名字?”
“林县长是不是嫌我刘楚明以前的名声有点臭?怕玷污了吉水中学?”
本来我不想提这话,既然他自己这样说,我也不必忌讳了,我说,“刘老板,你在吉水中学的名声确实是不怎么好。”
“哈哈,终于说出实话了,那我也实话实说吧,我刘楚明之所以坚持要吉水中学改成我刘楚明的名字,就是要洗去我的屈辱,就是想让吉水中学的全体师生知道,我刘楚明在吉水中学跌倒过,我刘楚明今天就要在跌倒的地方爬起来,体体面面堂堂皇皇地爬起来!”
“刘老板,我可要给你泼泼冷水,这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林县长,我也可以告诉你,只要我刘楚明决定了的事,目前为止,真还没有没办成的!你是分管教育的副县长,总还是归县长领导吧,顺便再告诉你一句,我已经得到蔡县长的极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