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金牌的时候,周毅、邹睿和薛忱兄弟三人还在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在听到“a”这个词的时候,三人却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一下子收敛了脸上的嬉笑,却依然还搭着队友的肩膀,同时抬脚跨上了最高的领奖台。
没有先后,不差分毫。
这是国乒队在本届奥运会摘下的第二块金牌,也是奥运会历史上的第一枚乒乓球男子团体金牌。
——女团的比赛要早于男团一天,已经彻底结束了。
义勇军进行曲在场馆上空清晰地响起,五星红旗在头顶冉冉升起。三人几乎是以一种如出一辙的姿势握着胸前的金牌,抬着头、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国旗,嘴唇翕动、一字一句认真地唱着国歌。
也许每一个运动员十多年、二十多年风雨无阻的苦练,忍受伤病反反复复的折磨,最后也都不过是为了这一刻——让国旗因为自己而升起,让国歌因为自己而奏响。
颁奖仪式后所有人陆续离场。郁辞找出手机,一点儿都不心疼流量地打开了央视的直播。
她知道央视在这个时候还会有一个简短的采访。
相熟的专项记者拦下了一遍用毛巾糊了自己一脸擦汗一边背着包正要离场的中国队。
几人脸上都带着喜色,却并没有太过激动,依然还称得上平静——毕竟真要说起来,这三人还都是上一届的奥运冠军,并不是第一次奥运登顶了。
郁辞注意到三人脖子上都已经空荡荡的没了金牌,主教练何指导脖子上却满满当当地挂了三块金牌。
平时没大没小、个个又能惹事又嫌教练唠叨,可真的到拿了冠军的时候,却一个个都把金牌挂到了师父的脖子上。
一个个都口是心非的!郁辞心里好笑极了,都坐到郁姮的车上了,还在撑着下巴一边笑一边看央视的采访。
“拿到了第一个男子团体的冠军,心情感觉怎么样?”记者的问题中规中矩——但这时候本来就也不需要什么有新意的问题了。
“挺激动的吧。”“对,心情很激动。”“嗯非常激动。”三个奥运会男团冠军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众口一词。
郁姮闻言也不急着发动车子,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就忍不住嫌弃:
“真激动,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就是装装样子也好啊?”
屏幕里刚刚下场的三个人里,邹睿在认真擦汗,周毅在给薛忱递水,也就薛忱脸上隐约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笑意。一眼望过去是清一色的冷漠,不为所动。
郁辞倒是对他们多少都有点儿了解——周毅温和稳重,邹睿那是心机人设,向来都是无论输赢都不太激动的内敛性格。至于薛忱……他输了球的时候没少懊恼摔拍子、甚至都还有打自己的,赢球的时候通常却也并不会过于激动。
颇有些宠辱不惊的大将风度。
显然记者和他们也是老相识了,见他们满脸冷漠地说着“非常激动”忍不住也笑出了声来,又问几人:“觉得今天都发挥得怎么样?”
“还行吧,”薛忱喝完了水,终于也笑了起来,“主要睿哥节奏带得好。”
邹睿笑着曲起手臂给了他一肘子。
……
这一块金牌似乎并没有得到太多国人的关注。郁辞刷了刷微博,也不过就是各大媒体更新了金牌榜的数据、打了一篇“中国乒乓球男团勇夺一金”的报道。
报道下的评论里也无非都是“乒乓球还比什么呀以后干脆直接把金牌寄给我们算了”、“哦知道了,什么时候乒乓球没拿金牌了再来告诉我”、“乒乓球也就中国还在玩,其他国家根本就没什么人打”云云。
画风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郁辞有些心疼还在拼命的运动员们,却也对这些多年以来如出一辙的车轱辘话无可奈何。
薛忱给她发微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国内的这个时候还是早晨,差不多是她平时每天起床的时间。
“我看直播了。”郁辞趴在床上回复他的消息,“打得很精彩。”
薛忱干脆发了语音过来:“你别凌晨看我比赛,早点睡别熬夜。”
说完没等郁辞回复,紧接着又发了一条语音。
郁辞点开了,就听他飞快地把刚说过的话又吃了回去:“不行。要不,你还是看看吧,我想你看我比赛。”
郁辞几乎能想象到他一边挠着头一边纠结不好意思、却又带着满心期待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一下子摇头失笑:“你放心,我都看着呢。”
薛忱回了一个激动的表情。
郁辞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起他男团夺冠后一脸冷漠地说着“非常激动”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薛忱那头顿了一会儿,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奥运之后会有假放,到时候我带你回家看看我爸妈吧?他们一直挺想见你的。”
这一条消息,薛忱都没敢发语音。发出去之后捏着手机、几乎比之前男团决赛的时候还要紧张那么一点儿、死死地盯着屏幕看。又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收到了回复。
是一条语音。
他犹豫了一小会儿,小心翼翼地点开那条语音、又紧张地把手机凑到耳边。片刻的安静之后,终于又听到了女朋友温柔里带着点儿笑意的熟悉嗓音:
“好啊,我等你。”
薛忱把这一条语音翻来覆去地听了好几遍,终于抱着手机倒在床上,傻笑着睡着了。
就在男子团体决赛的前一天,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