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异常的沉默。
陈眠心口一紧,扶着栏杆的手用力攥紧,力道很大,骨节泛白,“所以,你不会对我父亲怎么样,对么?”
此时袁东晋窝在他们曾经的家里,今天是小年夜,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与一室冷寂为伴,茶几上放着酒,已经被他喝了三分之一,眼睛里浮着酒色,看着那一对接吻鱼,有些嘲讽地扬着唇。
邪魅的笑,有些凉。
看见她电话那一瞬间,他心底的喜悦被成功打散。
冗长的沉默,让人神经随着时间流逝而绷紧。
陈眠生怕听到一个槽糕的答案。
“不会,你放心,你父亲不会有事。”
曾经以为这个可以将她束缚住,但他错的离谱,倘若她要走,哪怕是将她用绳子绑在裤腰带上,她也能逃离,她的本事。他见识过。
有勇有谋,坚韧不拔的女王,从来不会屈服。
是他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所以才把她伤得太深,等到她毫无预兆地在自己的面前落下了眼泪,他才意识到自己将她逼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她是流血不流泪的顽固石头啊,他生生让她把流出的血化作了眼泪。
一滴一滴砸在他的心头,熨伤了他的心。
陈眠拿着手机,缄默不言,任由凉如水的夜色侵蚀她的皮肤,站成了一尊雕塑。
片刻,他黯哑压抑的嗓音再度传来,卷着淡淡的无奈,听得很真切,“陈眠,若是现在陶思然拿掉了孩子,我跟她断绝往来。你还会同意回到我身边么?”
陈眠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缓缓地收紧,捏得很疼,却喊不出来。
她温婉的声线,淬染了夜色般深沉,“袁东晋,我累了,也怕了。”
往事历历在目。
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到那一道伤疤,以及,当初冰冷的刀尖插入皮肉的那一种刺骨的痛。
梦里那一堆血,以及孩子的哭声。
在死门关前走了一趟,她就不敢再爱他,太过沉重,负担不起。
袁东晋无意识地点头,呆滞木然。沙哑的声音似卷着水,“我知道了。”
“明天早上吧,我们去办手续,我会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好。”
这一夜,袁东晋对月独饮到天明,耳边一直回荡着她柔软的嗓音。
我累了,也怕了。
——
翌日清晨。
陈眠早早就醒了过来,是被楼下来来往往的谈话声给吵醒的,这个公寓小区居住的几乎都是一些退休人士,儿女不在身边,出门遇到邻居忍不住就会聊上几句,无非就是今天你买了什么菜,菜市场那边谁的肉新鲜一些,谁的水果便宜一些。
在普通过不过的谈话。
然而,这就是生活,充满人间味道的生活。
陈眠洗漱整理好下楼,她的父母已经坐在客厅里泡茶。
“爸妈。早。”
“怎么不多睡一会?”陈父心疼女儿,都瘦成这样了,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试试你妈泡的茶。”
陈眠坐过去,接过陈母手里的茶,轻抿一口,浅浅一笑,“妈妈的手艺日益精进了。”
陈母笑了笑,大方优雅的大家闺秀模样,眼角有浅浅的鱼尾纹,却无损她的风韵,“就一张嘴巴。”
陈眠放下茶杯,“爸妈,我要出去一趟,晚点回来,中午你们不用等我吃饭了。”
“去吧,外面冷,多穿衣服。”
“知道了,我走了。”她拿起衣服出了门。
冬日清晨的阳光很柔软,照得人都懒洋洋的,陈眠一路遇见几个邻居打了招呼,出了门打车直接去了民政局。
九点钟,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刚上班,她在附近找了一个咖啡馆坐下来,点了一分早餐一边吃一边等袁东晋。
时间指向十点半,还不见他的人影,她打了电话,好久才被接起。
“我到了,你过来了吗?”
袁东晋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半响才想起来和陈眠约好的今天办手续。
“抱歉,我马上过去,你找个地方坐着等我一会。”
陈眠跟他说了咖啡馆的名字和大概的位置,让他快到的时候给她打个电话,然后就挂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袁东晋来电告诉他已经到门口,陈眠从咖啡馆起身拐出去。
从咖啡馆到民政局门口有一条近道,她为了缩短时间,从那个巷子拐进去,临近年关,这里的门店大多数都已经闭门休息,巷子格外的安静,地上有些积雪。
陈眠小心翼翼地避开融化的雪水,没有注意到身后跟随着的影子。
等她意识到身后有人,刚要回头,却被人用布一把捂住了嘴鼻,眼前一黑,身子软倒在那人的怀里,失去了知觉。
第102章 含1800钻石合并加更
袁东晋车停靠在路边的泊车位置上,下了车,低头点了烟,然后抬眸看着几米距离的民政局大门。
一夜未眠,他睁眼到天边蒙蒙亮,然后借着酒意昏睡了过去,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挺拔有型的身躯靠坐在车门边上,一张俊脸冒出的胡茬没有刮,眼眶下有明显的阴影,吞云吐雾见更多了几分颓靡的痞公子气质,有行人经过,难免会多瞧一眼。
港城的寒冬仍旧在持续,十一点的时间,门口有络绎不绝的男女在进出,他难得有心地观察起那些人,揣测着有多少男女进入这个大门之后是奔着结婚而去,有多少又是为了分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