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好的回忆挥走,然后问起齐氏道:“线娘去江南探她母亲也去了大半个月了吧,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齐氏笑道:“正要跟娘说呢,刚刚接到三弟妹的书信,三弟妹带着庄老夫人七日前就已经从杭州出发快马加鞭往京城赶,算算路程,大概三日后就能到京城了。”
李氏“哦”了一声,坐直了身子,问道:“庄老夫人也一起进京了?”
齐氏道:“不止庄老夫人,庄老夫人的侄儿庄二爷护送她们也一起来了京城。”
李氏高兴起来道:“这倒好,我也有十几年没见那老婆子了吧,上一次见她还是元元出生的时候。那老婆子,当年说要回江南让她兄长侄子养她去,结果就真的十几年都不踏进京城的门。上次听说她病重,还害得我好一阵的担心。”
庄氏的父亲原本是老国公爷账下的一员猛将,任着都指挥佥事一职。李氏和庄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时常往来,关系算得上亲密。
齐氏道:“上次说庄老夫人病重,倒是虚惊一场。说是庄老夫人贪嘴,吃多了荔枝,结果引发了痰症,那痰堵在嗓子眼里呼吸不上来,让庄老夫人昏迷了几场,吓得庄家的几位爷赶紧给三弟妹去信,又将病症往重了里写,这才生出误会来。待三弟妹带着路上寻来的好大夫去了江南,将庄老夫人嗓子里的痰吸出来,不过几日庄老夫人便就痊愈了。”
李氏替庄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兄弟侄儿的,到底是隔了一层亲,庄老夫人没有儿子,女儿又远嫁,庄家的人对她怕未必有多尽心。要不江南繁华之地,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好大夫,非得等线娘带着大夫去才治好了。我看这次等她来了京城,就让她在京城长住跟我作伴,也好有个照应。”
李氏说着,又吩咐齐氏道:“你将家里的屋子打扫出来,等他们来了京城才好有住的地方。”
齐氏笑着道:“这还用娘说,我早早就安排下去了。”说着又跟李氏说了自己的安排,道:“娘,您看这样安排行不行,三房现在空着的房子多,也不用另外打扫院子了,就让庄老夫人住到三房里去,三弟妹要照顾庄老夫人也方便,庄二爷是男眷,我就在外院扫了个院子,拨两个小厮过去伺候。”
李氏道:“你安排得很好。”说着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看不如将庄老夫人安排到我的院子来,幼玉回了三房住,她向来是闲不住的性子,怕会吵闹。让她住到我院子来,我们两个老婆子作伴。”
若说妥当,自然是将庄老夫人安排在三房更妥当一些的,但李氏高兴,齐氏自然不会违背婆婆的意思,笑着道:“就听娘的。”
与此同时,在三房的院子,林嫤和林婠同样也收到了庄氏的书信。
林婠才六岁,信中的字还认不全,林嫤将信中的话一句一句的念给她听。
林婠趴在炕桌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嫤听她念信。
当林嫤念到“吾已携你外祖母于九月十五出发,不日将到达京城与汝姐妹团聚”时,林婠惊讶的“啊”了一声,道:“原来我还有外祖母啊。”
林嫤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你屋里堆着的小玩意儿,木雕的小马,不倒翁,孔明锁、九连环,还有首饰珠宝,包括你现在脖子上戴着的长命锁,哪一样不是外祖母从江南给你寻了来然后送到京城给你的,结果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要是外祖母听到了,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林婠摸着自己被弹的额头,不服气的道:“我又没有见过她,也没有人跟我说过她,我怎么会知道。难道姐姐是一出生没人告诉就知道外祖母的吗?”
林嫤听着愣了一下,幼玉还小的时候他们就全部都离开了她,自然没有机会跟她提起外祖母,而祖母抚养幼玉,或许会常常跟她提起他们这些父母兄姐,但却不大可能将她们外祖母常挂嘴边,幼玉不知道也不足为奇。说到底,其实还是他们这些父母兄姐没有对幼玉尽到抚育照顾之责。
林嫤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抱坐在自己怀里,对她道:“好了好了,都是姐姐的不是,姐姐说错话了。”
林婠靠在她的身上,一时沉默起来,过了一会,突然一变揉着手指一边问林嫤道:“姐姐,你说娘回来还会认得幼玉吗?娘会不会不记得我了。”
林嫤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怎么会,娘这么疼幼玉,怎么会不认得幼玉。幼玉不知道,娘在西北天天都在念叨幼玉在府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会不会被人欺负……幼玉是爹和娘的小心肝,娘怎么会不记得幼玉了。你看姐姐,一回来不就认出幼玉了。”
林婠这才像是放心了一样点了点头。
第八章 庄氏回府(上)
正是日暮时分,夕阳谢谢的挂在西边的天上,在地上铺出一片昏黄的颜色。
武国公府今日当值守门的陈丁伸着手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将背靠在大门前的石狮子上,正想小眯一会。
结果这时他突的看见一辆朱轮翠盖的马车正往武国公府的方向驾来,陈丁眯眼看了一会,用手肘撞了撞同样打瞌睡的同伴,道:“嘿,李甲,快打起精神来,有客人来访。”
李甲揉了揉惺忪的脸,再睁开时,那马车已经到了跟前。车上先是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留着八字撇的男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