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悦还当她会犹豫,哪知她如此爽快,反是略微一怔,才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你瞧你关起门来养伤,许多姐妹都不认识,正好这个机会大家都见见。”
卫子楠欲再敷衍两句,却听走在前面的秦傕适时催了一声,便匆匆与之作别,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再不理会。
午后,马车哒哒驶出了宫门。
卫子楠坐在车中,皱起了眉头。那赏花诗会,必得是要剑走偏锋,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卫子悦耍得脱层皮。
车身摇晃,她皱起眉头。
起先她以为,太子之所以娶她那位嫡姐,看中的是镇国公府的实力。而今镇国公府是由她撑起来的,太子想要抓住镇国公府,抓住她这个大将军和忠武侯,就势必要和已经失去背后势力的太子妃生嫌隙。没了太子这样的大靠山,那到头来,卫子悦拿什么来和她斗。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她为了自保,已经将自己在朝中架空,更把重中之重的兵权交了,和卫子悦相比,不过是半斤八两,故而太子未必肯为了她而和已经生育一子一女的太子妃翻脸。二则,她最开始并没有考虑到感情的问题,经过这两个月的了解,才赫然发现太子对卫子悦可谓是情根深种,凡事必以太子妃为先。故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为了卫子悦当真和她撕破脸。
最坏的情况么,是皇后和太子这一支,会针对恒王府。稍往好处想一点,和太子做对的三皇子却可能要拉拢恒王府。所以啊,复仇之路道阻且长,她这一嫁,把秦傕的安生日子都给嫁没了。
她不得不开始考虑,如何让皇帝主动让她参与朝政,故而,方才才会在秦傕说想去醉月楼的时候,要求跟着去。
想必那萧贵妃并不乐见儿媳不着调,怂恿着儿子变本加厉地玩乐。到时候,萧贵妃看不下去,但凡想要给她找点事做,只消枕边风一吹,至少是有闲职落在她头上的。
这么一想,又觉真是对秦傕不住。
马车里静得不正常,本该多话的秦傕安静地只字不提。从上车起,就闭着眼睛养神,嘴角微微上扬,看样子心情是十分舒坦的。
“王爷不说话,在想什么?”她清清嗓,主动问。
秦傕舒服地呼出一口长气,伸了个懒腰,幽幽道:“在等夫人开口求我。”
“求你?我能有什么求你的。”卫子楠失笑。
秦傕悠悠然睁开眼,嘴角的笑意加深:“夫人一定在为太子妃的事发愁。本王觉得,以夫人的聪明才智,不会和她打没有准备的仗。只是夫人为了示弱,凡事多有桎梏,想来有许多事情要本王帮忙。所以,本王在等夫人开口。”
卫子楠一时心头复杂,终于是彻底明白秦傕并非草包。他心如明镜,譬如能如此简单的就猜到自己的心事,可他大抵却是个不喜朝政的,这才做了闲散王爷。且看那萧贵妃,性子敦厚温和,素来不争,这才得了皇帝多年恩宠,秦傕大抵是性子随了母亲吧。
再转念一想到上辈子大昭灭国前,他也曾奋起抵抗,想是多少有几分大智,只叹醒悟太晚,撑不起风雨飘摇的大昭吧。
但目前,在皇帝的紧盯下,她只求秦傕还是不要醒悟的好。
“王爷就这么确定,我有事求你?”她笑问。
“都老夫老妻了,哪里能不知道夫人的心思。”秦傕坐直了身子,盯着她咧开嘴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老夫老妻……真有他的。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原本因不打算把他牵扯进去而三缄其口的卫子楠,也就没什么好藏匿的了。
她叹气,长眉微蹙,想起魂魄所见,觉得秦傕应不是太子一系,没必要诈她,况且方才在宫中,确实打皇后的脸打得啪啪作响,这才说道:“高北之战,我得了两个绝世美人,扣着未献给陛下,本欲找个机会塞进太子府的,而今看来是异想天开了。”
高北人和中原人是一样的面孔,并不似高鼻梁蓝眼睛的胡人。她初得这两个美人时,人还在边陲地带,哪里知太子和太子妃感情甚笃。而今,太子已极不可能拉拢她,故而她想要借这两个美人去给卫子悦添堵,竟成了异想天开。
第一步的简单计划都不能顺利实施,这条路越看越崎岖,难不成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不能找到豁口主动出击么。
秦傕说错了,这场仗她其实并没能准备好。程氏母女在京中盘桓多年,早已是地头蛇,哪里容她轻易欺负了去。她这都还没有什么大动作,卫子悦就已经盘算着要借赏花诗会打她脸了。
秦傕听罢却是大惊,顿时瞪圆眼睛失了笑:“夫人好狠的心,有这等美人也不留给本王,反倒还要便宜太子!”
卫子楠:“……”计划失败,现今倒是可能弄进恒王府来,满足这厮。
不及她开口,秦傕又问道:“可故国被灭,她们难道还愿意帮夫人办事?”
卫子楠笑笑,习惯性得转转手腕:“她们还有亲人扣在我手上。”
秦傕往后一缩,故作惊讶:“原来夫人才是实打实的铁石心肠呀!想那两个美人儿哭得梨花带雨,本王这心里头就实在不是滋味儿……”
她几乎要无言以对了……
她哪里是纯善之辈,若是,如何能在镇国公府活下去,程氏不止一次想弄死她。弱肉强食的道理,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利用两个女人算什么,她将她们解救下来,免她们惨遭践踏已算是有恩于她们。
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