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在萧风耳边低语道:“你会输的,别比了。”
萧风叫嚷起来:“我会输?”
朝露无奈地白他一眼,藏青色的长袖一挥,萧风的字帖便到了她手中,随后化作碎片纷纷落下。
众人看得傻了眼。
萧风更像是被闪电劈中一样懵得找不着北。
朝露用低沉的声音严厉训斥道:“门内弟子严禁私下斗字,你们都当规矩是白设的么?”
沐冠手势打得飞快,意思是小虎不是门内弟子。
“刚才不是,现在是了。我身为代掌门,替师父收下他!”
霏霜喜上眉梢,忙赶到小虎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喊他停下。
小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摆摆手:“别吵我,写字呢。”
霏霜提了口气,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吼道:“师弟!”
这才把他的魂吼回来。
小虎满脸不高兴地望着她。
“别写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谈燕楼的弟子啦。”
“不比了吗?”
他用挑衅的目光望着萧风。
朝露笑吟吟地挡在两人之间:“小师弟,咱们学写字的贵在陶冶性情,不是为着比什么。”
“你又是谁?”
霏霜一把拽过他:“这是我们的大师姐,你快跟师姐问好呀。”
小家伙不领情:“要入门也该你师父收我,她怎能随便做主?”
朝露好不尴尬,众弟子只暗笑这小孩儿不懂世故。
霏霜板起脸来,也有几分生气:“那你要不要入,不入拉倒,现在下山!”
小虎好像挺怕她不高兴的,瞧了瞧朝露,再瞧瞧霏霜,牙缝里蹦出两字:“好吧。”
这股不冷不热的态度,倒像是谈燕楼千求万请让他来做弟子一般,登时惹恼了不少门中的师姐师兄。
石世龙就是其中一个。他祖上八代都是跑镖的,偏到了他这代爱上书法,一心往谈燕楼来。无奈入楼门槛太高,他在山脚下苦苦练了三年才终于感动午衡,许他入楼学艺。在他看来,紫金山上这座高楼,可真是如昆仑天都般的存在。
眼前那小家伙一副趾高气扬把谈燕楼看得很低的样子就叫他不爽,每逢着师兄弟聚着吃饭喝酒都忍不住抱怨几句。抱怨得多了,各种流言也就漫天飞舞。
这回儿又有了新的说辞:“你说,霜师姐和那小子是不是有些什么关系?”
酒过三巡众人都醉醺醺的,住他隔壁房舍的史浪笑得不怀好意地反问:“什么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啊,我看师姐下山那几天老给他买吃的咧。就买给萧师弟的衣服,也都送了他去。”
众人越说越绘声绘色,猛然有人往席上一坐,喝酒那群人便不敢再出声了。
子衿师兄的脸黑得都能当炭烧了啊。
他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你们小心把舌根嚼断了掉进汤里。”
众人听得心头一紧,子衿师兄向来说到做到,看看锅里在汤面浮游着的牛舌,赶紧把嘴巴紧紧闭上。
小虎这会儿也很乖地闭着嘴,因为霏霜正在他耳边反复地叨唠着要尊敬前辈谦逊做人的道理,举的例子从先秦一直讲到本朝,听得他都快要睡着了。
最后他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好,我都知道了。”
“叫师姐!认真点!”
“师姐,我可以走了吗?”
“去哪?”
“该睡觉了!”
霏霜抬头望望窗外的天,还真是月亮都爬到了夜幕正中央,至少已经亥时了。
不过好像还有一个重点没叮嘱。
小虎反问她:“师姐我能问问门里面大家的关系吗?”
霏霜以为他好八卦,很有兴致:“可以啊,你随便问。”
“你跟子衿师兄有仇?”
霏霜茫然:“怎么会?”
“那你为什么一见着他脸上就特别严肃,比训我的时候还严肃。”
八卦的熊孩子最叫人讨厌了,霏霜决定轰他快走。
小虎如愿以偿得获自由,松松肩膀推门往外走,大门“咿呀”往里一开,萧风忽然往他身上倒来,他动作灵敏地往旁边一让,才没被对方撞到在地。
“你在偷听我们讲话?”小虎马上意识到这点,他定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否则怎么这般狼狈。
萧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反而教训道:“你懂不懂礼数?见着师兄该恭恭敬敬地问好才是,师姐刚才都白教你了。”
小虎只觉好笑,这不是承认他一直在偷听么?
霏霜无奈地摇着头,这两个师弟一个直率,一个单纯,可让做师姐为他们感到着急。
她很快猜中:“又是子衿喊你来的?”
萧风不说话。
“那我当你默认了。”
萧风乱了神,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是来找师姐借书的。”
“借什么书?”
霏霜掐指一算,这已经是萧风第十二次用同样的理由了。
她也不拆穿他,只乐呵乐呵地瞧他着急的样子。
萧风的目光扫来扫去,扫去扫来,最后往桌上一指:“就那本。”
说来也真巧,小虎今天也想借这本,不过霏霜是从沐冠那借来的,还没翻完。
那是前朝太傅钟繇的《凝冰集》,共收录其书法摹本三十三篇。其中包括钟太傅的同僚、前朝尚书卫觊所临摹的《贺捷表》。名家摹名家,自是非同凡响,两个小师弟确实识货。
没等霏霜开口小虎就替她拒绝道:“师姐还没看完。”
萧风白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