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音一听“韩”字便神经过敏,手一失力,差点将相机磕了,抬头循声望去,沈珏踏着欢快的步子挡在她面前,还在不停挥手道:“韩翻!这边!”
司音直觉要走,远离这是非之地,韩征已入视线,仍旧是得体的黑色套西,白衬衫,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脚下生根,动不了,他乌黑的瞳仁一扫,已然看到她。
裴泽这时候一阵小跑回来,见她一脸苍白甚是好奇,问:“是不是饿了,瞧我给你拿什么了,你最喜欢的布朗尼!闻起来好像还不错!”
他拿餐刀切成小块,叉起来送到她嘴边,说:“来,张嘴!”
司音蓦地生出几分尴尬,往后一仰,说:“我自己来吧。”
裴泽没答应,一手轻轻扶住她后脑勺,趁着她语毕闭嘴前,将蛋糕送进去,满足地笑了笑,说:“这才对嘛。”
司音只觉口中一点发苦,心有惴惴地看了看裴泽身后的人——韩征仍在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
沈珏终于发现异样,对着韩征说他早已知道的现实:“韩翻,那不是司音姐姐吗,太巧了,居然又见面了!”
沈珏向司音猛挥手,司音向她点头说你好,裴泽直起身子往后看,问司音:“你认识这一桌?来来来,给我介绍一下。”
司音被推到风口浪尖,不得已随着他力气站起来,四人面对面而站,实在有几分滑稽。
她头疼:“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们的近况。”
沈珏冲出来自报家门:“我是翻译室英文处沈珏,这是我领导,高翻韩征。”
裴泽很给面子地表示赞许:“翻译?很厉害。我叫裴泽,真高兴能跟司音的朋友们见面。”
裴泽欲跟韩征握手,韩征却只是笔直地站着,微微仰着下巴,连看都没看向裴泽一眼。
一只手悬在半空无人回应,气氛一时间万分尴尬。
幸好沈珏此刻双手握过来化解,更是十足逗趣的感慨:“哇,裴先生,你的手好细哦,你是做什么的,这么养尊处优?”
裴泽为人大方,不拘小节,很快忽略这一插曲,说:“我是医生,司音就是跑我这儿治病认识的。”
沈珏直竖拇指:“了不起,那麻烦问一下,裴医生,你给司音治的什么病?”
裴泽说:“神经病。”
除了司音和韩征,其他两个都笑起来。
沈珏调侃:“我也有这病,赶明请裴医生也给我治治。”
裴泽初来乍到,尽管察觉不对,仍旧没弄明白其中乾坤,不知者无畏,热情洋溢地邀请沈珏和韩征跟他们一道用餐。
沈珏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开心地去撺掇冷下脸的韩征,他却置若罔闻地背对坐下,瞥她一眼:“你想去就去。”
沈珏哪敢,屁颠颠跑过来跟司音打招呼。
司音本不想与他们再多联系,对之喜闻乐见,安慰她说:“没事的,这样坐反而宽敞一点。”
沈珏折回去伺候脾气又臭又硬的老佛爷,殷勤问过他要吃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拉下一张黑脸,给了她一个死亡之瞪。
沈珏吓得一阵吸气,听到他说:“连你上司爱吃什么都不知道,你以后还怎么混啊,小朋友。”
沈珏点头哈腰,狗腿十足地问:“还请大老爷示下?”
韩征:“除了蛋糕,什么都好。”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后面一桌的听见,裴泽后知后觉地一笑,去向司音求证,司音已经避开他视线。
傍晚裴泽与司音一道走,路上,裴泽询问司音:“今天中午碰到的那个翻译,看起来挺不错的嘛。”
司音点头,说:“挺活泼可爱的,对谁都是一样热情,虽然稍微咋呼了一点,不过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裴泽笑:“言顾左右而其他,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一个。”
司音一脸困惑:“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你说的到底是哪一个?”
你永远没法喊醒一个装睡的人,裴泽不想逼她逼得太紧,说:“等你静下来想把这事告诉我了,欢迎随时跟我交流。”
司音嗤地一笑:“你终于舍得充钱复网了?”
裴泽揉了揉她头:“好了,说点有用的,最近睡眠还好吗?”
司音说:“不错。”
“没偷偷买安定吧。”
司音一脸不耐烦地看向他,说:“我也是很惜命的,裴医生。”
裴泽笑了笑,说:“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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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话的人要长长鼻子。
于是现世现报,司音夸下海口的这天晚上依旧没能睡着。
后一天早上,黑眼圈更重,春晓撑着脑袋,拿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她道:“司音,我劝你还是乖乖装上俩黑耳朵去动物园吧。”
司音冲她做鬼脸,兀自跑去浴室化妆,面对镜子的时候,又一次深刻提出那个永恒的哲学问题。
今天的我该做点什么?
司音思索再三,不想再冒能见韩征的风险,于是自己背上相机,出门去市里转转,顺道找些灵感。
这一转便是几天。
司音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直到七岁那年,才被人从鸟不拉屎的地方接到这座国际化的大都市里。
然而进到韩家,也始终是大院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轨迹,对这个欣欣向荣的城市实在是知之甚少。
坐着出租在市里转圈的时候,司音疏忽就有一种回到孩提时代的新奇感,眼前所见所闻都是新鲜而陌生的。
时代推进,城市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