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沈阙赶紧把这个多事的臭小子拉回去坐好,又揪着他的衣领子扯近来,低声恐吓道:“洛君承,你一国太子,竟然敢跑到别国来,瞧我不揍死你!”
“彼此彼此嘛。”洛君承笑眯眯地回敬了一句。
墨廿雪见他们咬耳朵,本来奇怪,但神思却仍停留在小少年方才掷地有声的一声“嫂子”上,他唤沈阙“三哥”,却叫她“嫂子”,这……这明摆着是替沈阙来轻薄她!
可为什么,她捂着脸,有种脸红心跳,甚至还有种赚大发了的感觉?
沈阙把洛君承推了回去,一扭头见墨廿雪双手捧颊不知想着什么,樱粉的唇似欲绽出花来,被轻薄了,难道她的感觉还不错?是因为她觉得她的姻缘是棵不开花的铁树,偶尔打个朵儿便让人欣喜若狂,还是因为,轻薄调戏的人是他?
算了,至少现在,沈二公子懒得自作多情,他沉默着伸手在她发直地眼前挥了挥。
墨廿雪回神之后,尴尬地清咳了一声,扯着两分笑将沈阙的手打落,决意调戏这个小屁孩,不过在她打量了一眼洛君承以后,突然脱口而出:“你俩长得这么像,确定不是亲兄弟?”
“额……不是!”洛君承摆头,“我们就是误打误撞,长得有鼻子有眼的,所以看着差不多。”
“噗——”墨廿雪没忍住,大笑出来,“不过,我瞧着弟弟你总觉得有一丢丢的熟悉,真奇怪,我们明明第一次见。”
这个女人套近乎的手段真老套。洛君承暗暗地在心底里嘀咕:三哥看女人的眼光真的不是一般的差,难怪总惹父皇生气。
与此同时,沈阙的想法是:难道她还记得么?
洛君承和十年前的他,长得真的很相似。
“哎弟弟,你这次来我们幽都,是专程来找你三哥的?”墨廿雪对美色的鉴别水平不是一般的高,所以她同样特别欣赏洛君承的这副皮囊,就连问话也客客气气的语调带笑。
洛君承摇头叹息,“唉,我一直听闻南幽的太学是天底下最好的学府,却苦于无缘相见,我本来是想入学的,但我一个人出身在外不能久留,只能在学堂之外走了一圈,也当过了一把瘾了。”
这事不难,墨廿雪笑言:“没事,我和你三哥都在太学,你可以让沈相给你写一封荐信交给先生,让他准予你在太学学习观摩,你要留几日,便留几日。”
沈阙一口老血哽住了……
洛君承拍掌大喜!这个公主果然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公主!三哥棒棒哒!
作别了墨廿雪,沈阙要回沈家,然而甩不脱身后跟着的一只“小尾巴”,转到一个无人的胡同,清寂的石板发出清脆如铃声的细响,他突然脚步停下,身后跟着传来少年弱弱的声音:“好了三哥,我知道错了。”
“每次认错认得比谁都快!”沈阙板着脸唬他,“洛君承!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字代表了什么,承君之位!你是北夜太子,和我不一样,任性胡为也要有个限度。”
“我才不稀罕那个君位!再说你不也胡闹嘛。”洛君承抱着他的胳膊死乞白赖地摇,“三哥,你就让我留下来……”
“开玩笑,不可以!”沈阙继续实力拒绝。
“那你知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听到父皇和一干老臣说,你这靖王之位,跑不了了!”洛君承眨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
沈阙有一瞬沉默,洛君承自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无奈和不甘?为什么?
良久以后,沈阙放弃抵抗,领着他往回走,“封的是洛朝歌,跟我没关系。”
第二十一章 最恨郎君铁石心
深巷里隔着青墙逸出几支粉红翠翘,薄薄的几缕炊烟氤氲而生。
沈阙牵着洛君承的手忽然松了松,他转头嘱咐道:“这里不是胡闹的地方,不许暴露身份,不管是你的还是我的。”
“这是自然。”洛君承一口应承,笑眯眯的。
沈阙挑眉道:“那么,你总该告诉我,跟你一起出来的还有谁?若是你的好五哥也来了,恕我不招待!”
“真小家子气!”洛君承嘟囔,心里晓得他和老五交情不太好,为了顺他的意,自然如实回答:“放心,肯定没跟来,除了影卫,我一个也没带来。”
沈阙知道他不理解,叹了一口气,“惜幼,你以后离你五哥远一点。”
洛君承似懂非懂,但见沈阙脸色真诚,而且对他一向溺爱,虽然不明白他和老五的矛盾在哪儿,但也承了情点头。
沈阙没再多言,拍了下他瘦弱的肩,带着小少年离开。
这一带高门大阀林立,几乎所有顶尖的家族在麒麟街安家落户。青雀黄龙,钟鸣鼎食,富盛而优雅,这是平民子弟远远不可及的高贵与神秘。
并不例外地,宋家也坐落在此。
凛然气派的石狮矗立府苑门口,大红的铜环门,檐角雕甍,装饰彩绘,比沈家的华丽远过之而无丝毫不及。
沈阙路过,突然想到久不见宋玦了,也不晓得他的近况,便让洛君承在石狮子后等待,他上前去与阍人交涉,“这位大哥,我是沈阙,有事想见你们家公子,不知道能否通传一声。”
这宋玦与沈阙交好,是整个幽都都传遍了的事情,阍人自然有这个眼力,便待他如林复一般,恭敬地行了个礼,便往里走了。
宋玦的案头的美人觚里插着时鲜花卉,清香扑鼻,但又不及浓墨的清幽袅袅,他伏案低眉,似是专心致志地背着手中的《对贤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