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出事之后,家产被查抄,大部分的房产宅邸,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私田奴役全部充公。在华帝经营的生意也被昔日好友同僚趁火打劫,一时间也是走投无路。这时候几年前离开陈府在宜县养老的老管家得知昔日东家落难,便派人将他们接了过来。
老管家在陈府操劳了一生,年过古稀,陈府念其劳苦本想留他在府中养老,但老管家执意出府,于是陈家便在这宜县买下了这一处宅子送于老管家并留下了丰足的银钱。老管家年轻的时候娶过两房妻子,但却并未留下一儿半女,虽然衣食无缺,但晚景也甚是凄凉。
陈巘再见到他的时候,老管家已经病入膏肓,临死之前,感念东家的恩德,自己也没个后人,于是便又将那宅子送给了陈巘,只道是物归原主。陈巘和陈母这才有了容身之所,否则靠着那仅剩的一点从陈家偷带出来的家私是无法维持生计的。
虽然陈巘讲的轻描淡写,但清嘉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跌宕起伏,此时此刻也只能够抱着他,道:“可见你们对下人宽厚,这才有了善果。”
陈巘并不说话,只是反握住她的说,良久,良久。
第六章 别有用心
陈母身体不好早已经不能操持家事,虽然如今家里已然没什么人了大可一切从简,但仍有许多琐碎的家事需要料理。
那日在陈母身边服侍的是以前老管家留下来的婢女唤作如意,据说她是年幼时因为家贫被父母卖给了陈家做婢女,后来老管家要出府,陈父担心他年老无人照料便选了两个丫头跟着他来了宜县,如意便是其中之一。
另一个因为到了适婚年纪,老管家心善不忍耽误便将她的身契还给了她让她自寻出路去了。因此,在清嘉嫁进来之前一直都是如意在陈母身边伺候着,据说如意待陈母仍如在陈府中一样尊敬,甚得陈母的喜欢。
相较之下,虽然清嘉侍奉陈母也很用心,每日请安,送药,喂饭都事必躬亲,不假他人之手。但陈母对她不甚喜欢,似有偏见,每次都有话说,清嘉脾气好倒是不恼,仍旧细心尽力,毫不敷衍。
这一日,清嘉送药,陈母见她来了便对如意说:“你去少爷的书房中伺候笔墨吧。”
如意恭敬的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清嘉上前小心的将陈母扶起来,端起药碗,轻轻吹凉,自己先试了试温度,觉得可以入口之后再一勺勺喂到陈母嘴边,陈母轻抿一口就皱眉道:“不是让你把药汁用纱布筛过在拿过来吗?里面这么多药渣让我如何能咽得下!”
清嘉一愣,解释道:“母亲,我确实已经用纱布细细的将药渣沥出了……”
陈母严厉的瞪了她一眼,道:“难不成还是我冤枉你了?”说罢一扬手便将清嘉端着的药碗打翻,那药汁泼了清嘉一身,衣服瞬间脏污的不成样子。
清嘉有些吓到,不敢言语,但陈母犹不肯罢休,说话越加刻薄尖锐:“你们陆家还真是好教养,教出来的女儿竟敢跟长辈顶嘴,怎么,难道你父母没教过你出嫁之后不得忤逆公婆!?还是说你陆家势大,女儿也趾高气昂,说不得碰不得了?”
陈母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有些气息不稳,一阵咳嗽,清嘉甚至还来不及委屈就赶忙为她抚背,但陈母一把把她挡开,毫不领情。
清嘉无法,只能认错,道:“母亲别生气,我这就去重新熬一碗来,您且歇息片刻,别为我气坏了身子。”
陈母看都不看她一眼,清嘉匆匆收拾好东西出了门去熬药,身上的衣服也来不及换,待到重新服侍陈母用过药后又守了在床边一会儿,一直等到陈母累极睡了之后才回房换了衣裳。
虽然已经累极,但还是强忍着疲惫将换下的衣服抱着准备拿去浆洗,路过书房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清嘉好奇,窗户是开着的,不需要探头探脑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只见陈巘在书桌前提笔书写,如意就在他身边一边研磨一边笑着说:“少爷画的这枝红梅真是传神极了,像是要从画里伸出枝来一般。”
陈巘微微低着头,目光落于纸上,听得她这般称赞只是淡淡一笑,只是将笔沾了点朱砂继续着色,神情很是认真。
如意贴的更近了一些,偏着头细瞧,好像这世上再没有比这画更吸引人的了。
末了,她似真似假的笑道:“少爷什么时候也能给如意画上一幅,那如意这辈子真是了无遗憾了。”
清嘉心里咯噔一声,再看那如意脸上似羞还迎的表情,手中的衣物落了一地。
那一刻,纵然是心乱如麻也还少几分凌乱和复杂。
女人对于感情有着分外敏感的直觉,哪怕并不聪颖,清嘉也知道那样的笑容和眼神代表的意义。
原本该无声无息的,但在她失神的片刻陈巘在房里瞧见了她,笑着向她招手示意她进来。
清嘉捡起衣服,推门而入,如意见她进来咬了咬唇然后笑容僵硬的做了个半礼。
陈巘见她神色恍惚,关切道:“怎么了?”看到她抱着一堆衣服,恍然道:“累着了?”
清嘉摇摇头,陈巘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然后对如意说:“你去母亲那里伺候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如意福了福身子,回道:“是。”
清嘉没注意到如意是什么时候走的,她看着那纸上栩栩如生的乱石红梅出神。
陈巘抱着她,问:“是不是母亲又为难你了?”
清嘉摇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