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捏起糕点在鼻处闻,她感觉自己心情要缓解了许多:“怪就只怪你糊涂。当日我明明嘱咐你,让你示好于蔓玖,让她能在二弟面前时不时表现处对母亲关爱的渴望。久而久之,二弟自然会想着续弦再娶。可你却偏偏自作主张,对蔓玖生出了谋害之心。”
宁氏冷哼一声:“也怨不得你,你这年纪如何懂这些。想来也是柳氏教的。你姨娘她也不想想,她一个农户女能坐上正妻位置吗?二弟允许,老祖宗都不会同意。”
宁氏素知,苏老夫人希望苏瑞文能续弦。但因当年柳氏秦氏入府之事,让苏瑞文与发妻王氏有了间隙,也与苏老夫人祖孙感情受损。因此宁氏才出了这主意。
宁氏原想的是一箭双雕。要知道,就因为二弟续弦的口fēng_liú出,她娘家不知对她有多热情。毕竟苏瑞文如今风头正盛,不过短短几年,就从正五品的光禄寺少卿到了从三品光禄寺卿。
她算盘本打得响亮。一方面在娘家面前得了面子,另一方面更是讨好了婆家祖母。谁知道苏陌素竟将这事弄砸了,宁氏咬她一口的心都有。
望着苏陌素口不能言,只能不断在石桌上用手指写字,甚至写痛了,换一只手指点水的样子,宁氏心中就痛快。她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苏陌素的眼眸越来越清亮,她的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
离开宁氏的院子,苏陌素便去了柴氏的荷风院。
荷风院荷花朵朵,远远便能闻到那阵清香。
同样的糕点,同样的说辞,知书却还来不及将碟子端出,就被柴氏摆手止住了。
“且放着吧。”柴氏似笑非笑地望着苏陌素。
其实宁氏既已说出了当初的事由,苏陌素是可以不来荷风院的。但是直觉却告诉她,柴氏此处未必没有意外的收获。
柳氏并未愚钝的妇人。当初在京城苏府,苏蔓玖设计想毁柳氏清白,柳氏不仅没有上当,还选了佛堂给自己搭梯子。若不是被燕红所诱,当日摔惨的人便是苏蔓玖。
既是如此聪明,柳氏又岂不知自己坐不上正室的位置,又岂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设计嫡女?纵是再不济,也要学宁氏的,鼓动别人去做。
苏陌素自己没有察觉到,因她重生以来,柳氏的次次拼力维护,已让她对这个仇人的母亲有所怜惜。
柴氏见苏陌素低着头,只用手指点了水写字,却是收了笑意。
“不觉得迟了些么?那布谷鸟都叫了快两个月了。再热的心也凉了,再好的嗓子也哑了。”柴氏低着头拨弄着手指甲,并不看苏陌素写了什么。
苏陌素却是依旧固执地在桌上一遍一遍地写。
“怪不得你会被赶回平城。”柴氏依旧没有扬起眼睛,“当初找你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你这样蠢笨呢。如今跑到我这处来有什么用。没有达成老祖宗的心愿,让宁氏都视作眼中钉了,寻我还有什么用!”
苏陌素满脸诧异地望向柴氏。
柴氏说话间抬眼望向苏陌素,见到苏陌素满脸的诧异,她脸上的冰霜微微化开。显然,柴氏很满意这种诧异。
“竟是蠢成这样了?明摆着的事,从你进平城开始,你就被菀香院视作了弃子。不然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变得口不能言?”
柴氏吹了一下手指上并未看到的灰尘:“书院起火,你不会以为真是王大牛或者司马乐成放的吧?”
“最可怜的倒不是你。”柴氏有意去戳苏陌素的心窝子,“可怜我那应承外甥,辛苦准备了这几年的会试,竟就这样错过了。”
苏陌素难以置信在桌上继续写:一切都是伯母做的?
这一句话柴氏倒是看进眼中了。她终于不再摆弄自己的手指,靠近一些,一边看苏陌素写的,一边嘲讽:“不是她,难不成还是我?”
“我本也不想管这档子闲事,可你偏求到了我跟前来。”柴氏顿了顿,又望了一眼苏陌素写的话,“你想开口说话,我当然理解。可你婶娘没福气,历来不如你伯母在老祖宗面前有脸子。”
“还是当初那话。欲先取之,必先与之。你若是能想个法子让你伯母在老祖宗面前失了宠,我才好帮你。”柴氏又斜着眼望苏陌素,“至于过去的事……”
苏陌素的心提了起来。柴氏又在苏陌素和苏蔓玖之间扮演了什么?
柴氏想说完,却被一个声音突然打断。
“姨母,你看这个图案好看吗?”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黄衣少女走了进来,她面容艳丽,身形婀娜,手中捏着一块丝帕。
“姨母这有客呢?”少女用帕子掩了口笑。
柴氏向苏陌素介绍道:“这是我娘家侄女。”
说完,柴氏又嗔怪地看了一眼少女:“丹儿说什么呢。这是苏府,陌素是苏府的小姐,不算客。说起来,你才是客。”
徐丹儿攥了攥手中的帕子,忍下心中的不满。她噙着笑意,撒娇般对柴氏道:“姨母!人家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可是比翡翠玛瑙还要贵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