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像是监狱的人,告诉远钊,下个路口分开走,上海再见。”瞿世峥俊眉微微一皱,说道。
林逸国应了声是,便接着车尾灯打起了暗号,看着后头回应的明灭光亮,他的心沉了下来,少帅的判断是对的,只怕赵远钊也看出不对劲了,不然依着他的性子,岂会是个不问为什么的?
果然,在路口处两队人分开以后,后面跟着的车子猛的刹住了车,借着那雪白的灯亮和几秒钟的停滞,林逸国一下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车牌号的位置赫然是空的!
瞿世峥俊眸一沉,他自然是也看到了,这回怕是自己连累了她。呵,倒是好大的动静,摆明了心思就是想给自己找麻烦。
摸不清对方的底细,林逸国车开的也就快了些,对方好似是逼急了,一下不要命似的急追上来两辆车,一辆紧跟在后头,另一辆竟是超过了徐国凡他们的车子齐上来了。
“砰”的一声枪响,瞿世峥紧接着弯下腰,一手将她护在身下,一手掏出了身上的枪。
听到子弹穿过车子后玻璃的破碎声,林逸国也急了,好在他跟了瞿世峥多年,两个人一个开车,一个开枪,配合的好了倒也不是十分吃力。
“不要恋战,走!”
知闲还在车上,他不能拿着她冒险。
看着前头不远处横向行驶的车子,林逸国狠狠的一踩油门,他本想趁机冲过去,利用这辆车子挡住后头跟踪的车子,却不曾想那辆横向行驶的车子也猛的加快了速度,他打方向盘的时候,跟后面的车子擦着边过去的。
伴着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的是近在咫尺的一声枪响,林逸国急叫了一声“少帅”就要扭头去看,瞿世峥压低了声音道:“开车!”
他抬头眯了下眼,看着平齐的车子,抬手扣动了扳机,后头的车子一下乱无章法的转了车向,停在了路边上。
林逸国瞅准了时机,开车便转了个路口。
稀落却紧凑的枪声渐渐的远了。
瞿世峥慢慢的坐起来,左手手臂一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的唯恐惊醒了怀里的人,低头去看,却正对上了她一双澄澈的眼睛。
知闲咬着牙将自己穿着的狱服下摆顺着开缝的地方扯了下来,拿着粗糙的长布条去紧紧的裹他的右肩。
刚刚那一个擦边,让对方逮到了机会,他的右肩正汩汩的冒血。
那布条显然是不够长的,知闲系不上,只得一手牢牢的抓着,不让布条松开。她坐在他的怀里,先前的疲惫一扫而光,一张巴掌大小的脸上只剩了焦急和担忧。
他抬手搂住了她的腰,眼底满是温情。
知闲的泪却倏的就落了下来:“对不起,衍之,都是我不好,又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兜兜转转一圈,他还是因为自己迈进了这个国民-政-府-舆论的深潭。
他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英俊的脸上满是温柔而坚定的神色:“知闲,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的未婚妻,自然应当我来保护。”
知闲眉眼间带了些讶异的娇羞,刚刚在狱中,那句他的人,她本以为不过是一句非常之时不得不说的托辞。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她看着他的伤口,他看着她,一直从杭州的远郊到了上海的市区,一直从半夜朦胧的月到了晨曦熹微的光。
南京。
窗外朦胧的雾气似是穿行进了高楼,连同扬子江水袅袅的波和树木葱茏的荫也层层的围了起来,不见天日。
一身中山装的男人一手拿帽,一手垂于身侧,脸上的神情肃穆而敬畏。戴伯笠刚从杭州赶回来,一回来就直奔这间全国最高行政级别的办公室来汇报了。
他猜着委员长的神情会不好,果不其然,听机要秘书说,今天早上气的把稀饭都摔了。
一袭长衫的清瘦男人拍了拍桌子,直震的桌上的茶杯跟着砰砰作响。
“他这是目无法纪!堂堂江北陆军监狱,我国民-政-府-的一级政-犯关押地,成了他瞿世峥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你从南京赶过去,带来的人呢?”
戴伯笠颔首:“校长消消气,学生昨晚已经派手下去追了,听江北监狱的人说,昨晚在瞿世峥过去之前,发生了一起劫狱事件。”
他看着面前的人慢慢扭头看向自己,压低了声音低语一番。
“报告!”两个人正谈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