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他傻吗?他不敢杀我,他想要什么我已经猜到了。”
“他想要什么?”
“回来再说,”江应谋抬手拍了拍晋寒的肩,“你先留下,帮我做点事情。”
“你说!”
青衫岗上,夜风习习,静谧得像个大黑洞。她坐在一块大石上,静静地眺望着眼前那片黑漆漆的山坳,一个念头不停地在她脑海里盘旋:到底稽昌想干什么?
她为何会被绑在这儿?
这话要从下午她打明姬帐内跑出来说起。出了帐,她径直跑向林子,直到看不见身后那一帮子追兵了,这才趴在一棵大榆树上使劲地喘气。
那个乌可明珠真不愧是自幼习武的,刚才出脚力度非常,若是普通人,恐怕早一命呜呼了,自己虽然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但还是给踹出了内伤。
疼痛感渐渐加剧,她的意识也在慢慢地趋于模糊。就在那半醒半昏之时,她灵敏的耳朵忽然察觉到有靠近的脚步声,慌忙挣扎着爬了起来,可刚起身,一支长箭嗖地一下从她右脸颊旁飞过,她惊了一下,又跌坐了回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冰冷的剑锋已经抵了过来:“什么人?”
她忙答:“路过的。”
“怎么?不是鹿,是人?”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听着有些耳熟。
“回王上,是个婢女,却认不得是谁家的。”握剑的男人道。
王上?难道是国君稽昌?她暗暗一惊,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稽昌。
“抬起头来。”那略带威严冷肃的声音命令道。
她只得听从吩咐,缓缓地抬起了下颚——清澈耀眼的阳光从树冠缝隙间倾射而下,一个着紫金袍束紫玉带的男人正用一双充满疑惑的双瞳俯看着自己。这男人年纪与江应谋相仿,却显得比江应谋更深沉事故,或许朝政事务太过繁琐压抑,使得颦眉时他额心处那三道褶痕特别地明显,没错,的确是稽昌,稽国的国君。
“你哪家的?”稽昌并不认得她。
她垂头没答。旁边一个近侍倒开口了:“王上,她是吾青侯身边的。”
“江应谋身边的?叫什么?”
“好像叫林蒲心。”
“哦……”稽昌口气陡转,换了一副大彻大悟的口气感触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林蒲心?那个在郑国把江应谋救了回来的郑国女医师?”
她还是没答话,不想说话,胃疼,也不想跟这个下令灭了炎国的屠夫多说什么。
稽昌缓步迈近了她些,一面打量她一面在旁边大青石上坐下了。片刻沉默后,稽昌又问:“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迷路了?”
“王上问你话呢,是哑巴吗?”一近侍喝道。
“孤见你脸色不太好,又一直用手扶着小腹,是受了伤吗?谁欺负你了?”稽昌继续问道。
“不敢说欺负,这是得明姬娘娘教诲所致。”她轻描淡写道。
“明姬?你是说欺负你的人是明姬?”稽昌略感讶异,也仅仅是略感,仿佛对明姬喜欢欺负人这事儿并不意外。
她又扭头不语了。
“明姬对你动手了?为何?”她的态度并没让稽昌失去对她发问的兴趣。
“奴婢也不知。”
“不知?”
“对。”
“怎么会不知?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或许孤能为你做主。”
“奴婢方才已经说过了,奴婢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怎么跟王上您说呢?或许王上回去问问明姬夫人,会更快知道为何她要一脚踹飞了奴婢,还骂奴婢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不该说的话敢说,不该违抗的命令敢违!”
一丝冷凝拂过稽昌面庞,仿佛对她那冷冰且略带嘲讽的口气有所不满了:“性子挺拧的,当着孤的面也敢如此嘲讽孤的女人,难道真是你家公子教的?”
“奴婢没嘲讽明姬夫人,奴婢只是照话直说。”
“哼,有点脾气,看来江应谋平日里一定挺惯着你的。早听说江应谋在郑国能死里逃生,全靠你这位妙手灵医。今日一见,没觉察出你医术多么精进,这一身的脾气倒是与那江应谋挺像的,怪不得他宁可冷落了孤赐下的名门淑媛魏竹馨,也与你亲厚,果真应了那个词儿,臭味相投。”
“王上与明姬夫人又何尝不是呢?”
“什么?”稽昌听出了她的讽意,语气骤冷。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几声呼唤,唤的正是她的名字。她依稀辨认出是江坎和阡陌的声音,忙扶着旁边小树站了起来,刚想往前走,稽昌却说话了:“站住!”
那近侍立刻拦住了她,她转头瞪目道:“王上这是什么意思?”
“把她带走,”稽昌缓缓起身,眸孔里透着丝丝阴冷:“孤想跟江应谋玩个游戏,孤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稽国第一聪明人,带走!”
她双拳难敌四手,又受了内伤,根本敌不过稽昌随行的那几个近侍。随后,她被带到了这青衫岗上,扔在了这块近崖的大青石上,一待就待到了这会儿。
她回头朝身后林间望了一眼,压抑危险的气味儿仍在,押她前来的那几个近侍似乎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隐身在树林子里。她很疑心,难道这几个人是在候着谁吗?江应谋?不会是在候江应谋吧?
一声哨鸣忽然划破了静寂的夜空,她的神经也跟着陡然绷紧了。虽然不明白这声哨鸣是什么意思,但似乎是在暗示有人靠近了。她再次回头,往那漆黑如墨的林间深深地看了一眼,会是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