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不由地把担忧的目光投向胤礽,恰好和胤礽探寻的目光交汇。“八弟……”胤礽正要张口问些什么,却突然被胤禛的声音打断。
“魏公公,十八弟他……他真的已经……”一向冷静的胤禛语调微微颤动着。
“是的,太医们都没了法子。万岁爷还在阿哥所里,悲痛万分。”
“那皇阿玛可还好?”这次胤禛问得很急切,话里的关切味也是十分的明显。
魏珠一副不忍言说的样子,“万岁爷近几日身子本就欠佳,十八阿哥突然去了,这……”
“你这奴才真是没眼见,这话怎么不早说,吞吞吐吐的,什么都交代不清楚。” 胤褆十分不爽地骂了魏珠几句,才随太子一起去了阿哥所。
走在路上的胤礽眉头微微皱起,刚刚胤禛的那一番话提醒了他,该在皇阿玛面前表现出对十八弟离世的悲痛之情,以及对皇阿玛的关切。可是他却是十分的烦躁,最开始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对皇阿玛的关心、对兄弟的看重,从来都不需要刻意去用演戏来表现,皇阿玛都能看在眼里。而皇阿玛对他关怀和看重,他也一直能深切感受到的。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父子二人变成这样互不信任的局面了,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必须时刻演戏来消除皇阿玛眼中越来越深的猜忌了?
走在最后的胤禩,打量了魏珠几眼,才跟了上去,魏珠竟然这么早就跟老四勾搭在一起了。胤衸四十年才出生,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七岁孩童,与他们这些早就开府出宫的皇子能有多深的感情,老四那样冷情的人刚刚会有那番表现,不消说,是有人通风报信的结果。对比方才太子、大哥还有自己的反应,皇父会有什么想法也就不难猜到了。胤禩也是觉得心力交瘁了,难怪上一世太子的性子到后来是越来越乖戾了,天天对着猜疑心一日重过一日的皇父,还得时刻担心着他们这帮兄弟在背后捅刀子,再是心性坚韧的人都受不住啊!今日被老四占了上风,接下来的局面该如何扭转才好?
阿哥所外,太子等人被挡在门口,身上带伤的梁九功恭恭敬敬地解释道:“万岁爷心情不佳,想一个人待会,太子殿下、直亲王、雍郡王、廉郡王请回吧。”
“皇阿玛身子如何?”太子只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太医看过了,万岁爷身子无事,只是对十八阿哥的事很是悲痛,情绪起伏太大。”梁九功如实答道。
知道康熙没有大碍,太子便干脆地走了,他现在脑子里太多的事和情绪混杂在一起,思绪混乱,只想回毓庆宫好好静一下。
胤褆也问了两句关切康熙和胤衸的话就走了,这胤礽今日很不对劲的样子,让他很在意,跟额娘请个安回去后去打探下消息吧。
看着胤禛在前面细致地问着梁九功,从皇父的身子、情绪到胤衸的身后事,胤禩没有再上前去。一来,先机已经被胤禛占了,他们再如何表现孝心和兄弟情深都会被皇父认为是虚伪;二来,胤禩自重生后就再没了心思去奢想什么父慈子孝了,又何必去惺惺作态呢!看着内务府宫人忙碌地操办着胤衸的后事,胤禩心里愧疚感加深,如果他前几日能少些顾虑,对十八弟的病再多上心一些,也许十八弟就不会再次早夭了。
“万岁爷,该回宫歇息了,您当注意身子啊!”梁九功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劝康熙了,十八阿哥毫无预兆地去了,真是让万岁爷大恸,一整天了就待在阿哥所十八阿哥的房间里。
实在没法子了,梁九功只好搬出了太后,“万岁爷,您这样,太后娘娘听说了都急着要赶过来了,嬷嬷好不容易才劝住的。您总得想想太后娘娘吧,她老人家身子骨不好劳累的。”
“好了,朕知道了。”良久,康熙终于给出了回应,“梁九功,你守在十八灵前,替朕送他一程。”
“是。”梁九功跪在地上恭送康熙离去,又忍着臀部的伤端端正正地在十八阿哥灵前跪好,对想要给他上药的小邓子摇摇头。当奴才的哪能娇贵,还是谨慎些为好。
西暖阁里,康熙挥手让宫人退下,只留了魏珠一人,讲述白天乾清宫里的事。魏珠看着康熙凝重的脸色,心下一横,突然跪在地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心疼的劝道:“万岁爷,您一片慈父心肠,奴才都看在眼里,可奴才更盼望您能以龙体为重啊!”
康熙的思绪被打断,看了眼下面跪着的魏珠,语气刻意拔高带着怒气道:“魏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学会欺瞒朕了。”
“万岁爷,奴才实在是……是一时糊涂啊。”魏珠说话时刻意停顿了会,给康熙的感觉是斟酌后换了个词。
“还不老实给朕交代清楚。”康熙的语调又高了几分,让外面守着的人还以为是生着多大的气,里面的魏珠却是在心里松了口气。他是康熙的哈哈珠子,陪着康熙四十多年,虽然比不上梁九功那样谨言慎行、贴身服侍,但对康熙却是足够的了解。别看太子现在荣光十足,可据他观察康熙心中对太子的不满是一日多过一日,而且太子对他态度实在不善,他为自己找条后路也不为过的。
魏珠这才颤抖着身子,把阿哥所外太子等人和梁九功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这帮逆子,除了老四,没一个是有孝悌之心的,只会装模作样,在他背后竟是如此的冷漠无情。现在想来,从到朝堂办事后,老八就开始与他这个皇阿玛疏远了,哼,真以为翅膀硬了,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