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礼咧嘴一笑,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体。
萧诩早已将顾谨礼的小动作看在眼底,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个顾谨礼,看着率直不拘,实则心思细密十分体贴。有这样一个女婿,也是方家的福气。
……
午宴过后,萧诩特意来向太夫人辞别:“阿宁留在府中住两日,陪一陪祖母。我便先回宫了。”
太夫人今日心情极佳,眼角眉梢俱是笑意,闻言立刻道:“老身恭送皇上。”
萧诩不乐意了:“祖母偏心,阿宁是祖母孙女,我是祖母的孙女婿。我要走,祖母一点不舍之情都没有。”
论哄人,谁人能及萧诩?
太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是是是,确实是祖母的不是。你也随着阿宁一起住上几日,让祖母尽一尽长辈的笑意。”
说笑几句后,萧诩又看向顾莞宁,目中露出依依不舍:“阿宁,过几日就回宫。”
接下来未出口的话显而易见。
可别一住下就舍不得回宫。
成亲数年,也算老夫老妻了,还这般黏糊,也着实少见。
众人露出会心的笑意。
顾莞宁脸颊微热,神情倒是颇为镇定,点了点头:“我住五日就回宫。”
……
宾客亲朋皆散去。
顾莞华姚若竹都舍不得走,一人拉着顾莞宁的一只手。顾莞华笑叹道:“你这一回来,我们姐妹几个便像回到昔日一般,我也舍不得走了。”
“可不是么?”姚若竹也是一脸不舍:“要不,我们今日也留下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倒是顾莞宁笑了起来:“你们想留下,便让人回去送个信。我难得归宁,下一次再回府,不知得是什么时候了。”
这倒也是。
这般相聚的机会实在难得。便是顾莞敏也不愿回去,各自打发人回府送信。
姐妹几个齐聚在依柳院里,说说笑笑,颇是热闹。
年龄最小的顾莞月,如今也有十三岁了,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今日我们姐妹齐聚,可惜少了四姐。”
众人齐齐沉默下来。
顾莞琪死遁一事,知晓的人寥寥无几。对顾莞华等人而言,顾莞琪年轻早亡,是众人都不愿提及的伤心事。
顾莞宁也静默不语。
顾莞月这才惊觉自己失言,有些怯怯地看了顾莞宁一眼:“对不起,二姐,我不是有意要提起四姐。”
顾莞宁出嫁时,顾莞月还是个几岁孩童。这几年顾莞宁未再回府,顾莞月也未曾进过宫,骤然相见,姐妹之间倒有些生疏起来。
顾莞宁定定神,冲顾莞月笑了一笑:“自家姐妹说话,想说什么都无妨。若连我们几个在一起,也要瞻前顾后左思右想,做人还有什么趣味。”
顾莞月忐忑不安的心这才平稳下来,有些羞涩地嗯了一声。
……
皇后归宁,非等闲小事。按着宫中惯例,理应摆足皇后仪仗。
不过,顾莞宁不愿大张旗鼓地折腾,静悄悄地回了顾家,谁也不会自讨没趣地令顾莞宁不喜。
待众人散去,依柳院里终于清静下来。
琳琅和玲珑两人伺候着顾莞宁梳洗更衣。
坐在熟悉的梳妆镜前,看着镜中明**人的容颜,顾莞宁一时有些恍惚。
前世二十三那一年,她已经成功逃出齐王父子的势力范围,召集所有前来投奔的武将和士兵,准备杀回京城收复属于她儿子的江山。
那个时候的她,眉眼冷凝中透着戾气。
现在的她,却神色平和,眉眼间带着几分清浅的笑意,宛如一朵徐徐绽放自由舒展的鲜花,恣意而鲜活。
前世今生的人生路,截然不同。
“小姐怎么一直在看镜子?”玲珑俏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莫非是因为小姐生得太美,连自己都被迷住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