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稚随柳甫仁进了一家馆子，上了二楼，柳甫仁才坐下，便大手一挥，开始点菜。柳甫仁点完，又对小月说道：“小月姑娘爱吃什么？”

小月低下头，说：“我都好，就这样吧。”念稚把手里的风筝放到一旁的凳子上，说：“就这些就够了。”

“你觉得够了是因为我要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小月姑娘，你爱吃什么就直说。”小月听了这话，头垂得更低了，嗫嚅道：“多谢柳公子，这些菜我也很爱吃的。”

柳甫仁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仔细瞧着对面的念稚。念稚此时也没发觉有人在看她，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心神不宁的样子。再一瞧小月，竟也是一样的表情，柳甫仁夸张地叹了口气，说：“这菜怎么一道都没上来，真是要饿死人啊，小月姑娘，要不你去瞧瞧吧。”小月瞟了念稚一眼，见她微微点头，才答应着走了。

“念稚，这司机老蔡你还记得不。”柳甫仁见念稚摇摇头，接着说：“这老蔡啊，不仅开车是一把好手，在其他方面那也是很擅长的呀。”念稚听出他话里有话，稍微琢磨了下，但也不敢接他的话。

“老蔡从前可是你爹身边的老人儿。”言外之意也就是这个老蔡是江严专门派来看着她的。柳甫仁性情爽朗，念稚同他出来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好，但现下念稚却不得不对他提高警惕。他明明知道老蔡是江严派来的人，但却要故意告诉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念稚所不知晓的。

他故意支走小月，可不就是要把这事讲给念稚听，她心里越来越不安，想着也许今日答应和他出来就是个错误。

柳甫仁继续说：“我听说张大佛爷今儿就在附近。”念稚抬眼看着他，说：“要说张大佛爷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柳甫仁说：“那你还不快去见见他，从后门走，时间有限。”

“你什么意思？”念稚质问道。

他变得严肃了些，道：“我长话短说，你从前和江忆安的事我是知道的，但自从我在街上见着你和张大佛爷后，我便知道你失忆了。那次我在一旁你都不认得我，但你看着他时，眼里却全是情。”

念稚仍坐着没动，她不知柳甫仁是不是在诈她。她不说话，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柳甫仁笑了，说：“看来你不信我。念稚，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从未骗过你。”他又叹了口气，道：“你想扳倒你爹好办，他欺压百姓，天理不容，我有证据可以给你。”

“理由。”

“理由？”柳甫仁重复道。“我喜欢你这么多年算不算理由，我厌恶日本人算不算理由。”念稚沉默了，柳甫仁催促她说：“若你信我，便快去快回。我估摸着那卖风筝的也快赶上来了，你从后门走，折回去应该能碰见他。”

“多谢。”

念稚悄悄从后门离开，果然碰见了卖风筝的人，那人见念稚独自一人出来，兴奋地说道：“江小姐快上车，您是怎么脱身的？”

“这个一会儿再说吧，佛爷呢，我们现在能去见佛爷吗？”

“恩，这就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到。”

念稚这才安下心来，靠在座位上合计着方才柳甫仁的举动，他是否是真心想帮自己。想到这念稚突然有些后悔，她不该一时冲动就跑出来的，更何况现下小月还在他手里，万一她出个什么事该如何是好。柳甫仁说他从小便喜欢江念稚，从昨晚江忆安谈到他的语气看来，这个应该属实，难怪江忆安话里话外都不太喜欢他。

她在心里感叹，这个江小姐也真是的，虽然江忆安不是自己的亲哥哥，但也不能就那样在一起了呀。昨晚江忆安对念稚道出了自己的秘密，他原是柳蓉的侄儿，因她生了个女孩，怕自己的地位不保，便和柳家换了孩子。碰巧那时候江严带着二姨太去了北平，她这才得以偷梁换柱。

“江小姐，我们到了。”

念稚下了车，焦急万分，她火急火燎地走进屋子，又登上二楼，终于看到了张启山。

不过才一日不见，眼前的张启山似乎变了模样。他看到念稚明显愣住了，而后又笑说：“没想到你真的过来了。”念稚也笑了，她脑中一直紧绷的弦这才松下来，扑过去抱住张启山。

“乖。”张启山拍着她的背，觉得小别后的重逢让人欣慰，他不想，也不能再让她离开自己去江府冒险。

“啊。”

张启山松开念稚，扳着她的肩膀问：“怎么了？伤着哪了？”

念稚重又贴上张启山，道：“没什么，只是你方才抱得太紧了。”

“咳，咳。”念稚一转头，这才看到解九，她不好意思道：“老九也在啊。”

“是啊，我一直都在，是江小姐见了佛爷，眼里便再看不见他人了。”解九抿了口茶，笑着说。

念稚听后只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发烫，张启山扶念稚坐下来，替她解围说：“是老九太坏，坐在那一声不吭的，等着吓你呢。”说完把念稚的帽子摘下，撩起她的头发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头疼？”

不过才一日，张启山竟觉得像过了一个月那样久，他在乎念稚，任何让她不快的事自己都不喜欢。他又忍不住将念稚揽入怀中，说：“你受苦了，和我回家吧。”

她挣开张启山道：“现在还不行。”

张启山不解地说：“为何？你昨日不和我商量便同你爹回了江府，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在江府本就呆不好，现下又和我扯上关系，你觉得你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