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仙儿的疯马事件,最后被定性为一场意外。
宫人检查了马的浑身上下,甚至开膛破腹去查看胃肠中还没消化的草料,却没有半点线索。而当时跟着金仙儿的聂轲与宫女都作证说,那马是突然之间发起疯来的。并且,因为宫人在马前挂错了玉牌,金仙儿骑的是原本贺芳仪的马。这样,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江承光对于这种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事十分恼火。那日几串意外相叠最终导致他险些葬身马蹄,是金仙儿舍命一般将马赶往树林,才没让他伤着。加上没能揪出使马发疯的真凶,皇帝感愧之下越级晋封金仙儿为婉媛,并更加宠爱,似乎全然忘记因聂轲之事冷落金仙儿的那些日子了。金仙儿一时间风头无两,而越荷亦因为救人有功被晋封为理修仪。
皇帝的安全不是小事。如今祸虽落在金婉媛身上,可到底人心惶惶。春狩匆匆落幕,皇帝携众人归宫。此番同行的五位妃嫔中,金婉媛险些丧命却来了后福,理嫔救人有功晋封修仪,钟薇添了道浅浅伤口,聂轲焦心自责,而原本要骑上那匹疯马的贺芳仪,却默默无言。
越荷念及她的身世,不由叹息。假如贺芳仪当真骑那匹疯马坠亡,得益的只会是那人。只是她性子温婉沉静,断不会为此狠辣之举。孰是孰非,一时之间倒也看不清。
回宫之后越荷去拜见了主位霍昭仪,霍妩大病之后瘦了不少,眼神却越发冷厉。见了她后,也就淡淡关怀几句惊马之事,便命她回去。皇帝离宫之后,霍妩与玉河数番争执,甚至惊动了太后。太后因着玉河的身孕,偏袒她就多一些,霍妩心中郁结,如今越发不爱理人。玫瑰花粉之事又让她对越荷起了提防,如今越荷对此情状也只得苦笑。好在薛修媛还肯为她说两句话,情况不至于太糟。
回头皇帝看过霍妩,转来越荷这边时,神色就有些淡淡的。开口便问道:
“阿越可想迁宫么?”
彼时越荷正轻嗅新茶,闻言不由一怔:“圣上何出此言?”
江承光仍是道:“长乐宫的云光阁,永和宫的明瑟阁都是好的。要不然就去和苏贵妃住着,实在不行,永乐宫现下也还空着……”
越荷不得不打断他了。
“圣上,好端端地嫔妾做什么要迁宫呢?”她含笑起身,帮他褪去外袍,“嫔妾在仙都宫自在得很,何况嫔妾也舍不得这些牡丹花。”
江承光随口道:“迁过去就好。”又叹道,“妩儿失子后伤痛,有什么地方做得过分了,朕也不忍心苛责她朕瞧着她不大喜欢你的样子。”
越荷细细思来,道:“是了,花粉一事本已解释清楚,然而孕中最易多思,昭仪至少是不愿看见嫔妾的。再加上后来昭仪的孩儿……”她恳切道,“只是嫔妾骤然迁宫,恐怕满宫流言蜚语,胡乱揣测。更可能借机污蔑昭仪的清誉,而嫔妾与昭仪来日相见也就尴尬。嫔妾心想实在不到迁宫的地步……”
江承光道:“你说得有理。只是这样一来,她若有些刺人的话,你不必往心里去的。”
越荷笑道:“是,昭仪最是口硬心软的人。”一面又暗暗忧虑,霍妩滑胎之后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呢?假如她当真对玉河出手,自己又该如何呢?
回宫以来,金仙儿的宠爱更甚以往。霍妩身体还未调养好,不能侍寝。之前有几分宠爱的丁修仪自尽,宁嫔又伤了手臂还在等伤口愈合,因此每月倒多出来不少日子。于是,金婉媛的盛宠更加打眼,并且招来不少高位嫔妃的忌惮。金仙儿不同越荷,她到底是镇国公的嫡女,是有家世做后盾的。
如今宫中后位虚悬,虽说看上去李贵妃最有希望,可皇帝若真有心,迎她入宫时何不直接封后,而要她先做贵妃?后宫但凡有些家世的,谁心里没点儿心思呢。
和欢殿永远是富丽的,即便霍昭仪滑胎,也依旧是后宫中最牵动人心的地方之一。
冯韫玉一身樱桃色齐胸襦裙,温顺地坐在小几上,手执美人拳为霍妩捶腿。她力道适中,一下一下不快也不慢。可霍妩却无心夸赞,听着红绡的回禀,面上仍是冰寒一片,只冷冷道:“圣上这些日子,都是在那金氏那儿?”
红绡讷讷道:“金婉媛替圣上挡了灾,圣上难免偏疼些……”说到后来却也编不下去了。
霍妩冷笑连连:“替圣上挡灾?也不看看那马是给谁骑的?”说着又是一阵烦躁,“说来贺芳仪素日里也不见得多么得宠,又是那样的出身,有谁闲着没事去害她?”目光又落在冯韫玉身上,霍妩嗤笑一声,“好是没用,本宫亲自引见的,却也没见圣上多么垂青。”
韫玉晓得霍昭仪不过想借自己的腹而已,圣上不宠爱她其实是合对方心意的,只温顺道:“嫔妾无能,不能为娘娘分忧。”
霍妩哼了一声,也不再说她。问道:“圣上今日要来看理修仪?那就叫她过来陪本宫说说话罢。冯嫔,你回金华阁去。那是本宫先头的好地方,以后有的是你的福气。”
她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而她也的确有这个底气。韫玉的嘴唇都咬出血来,俯身喏喏应了声是。
江承光到底还是有几分喜爱霍妩的,虽然看出霍妩的心思,但也在日子上宠幸了几次冯韫玉。霍妩也暂时未与玉河争锋,一副安心养病的样子。
这一日江承光去看章婕妤。洛微言正翻看各宫的账册,见他来了,行礼后也轻嗔道:“圣上不晓得微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