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季淮在一起,连暮安就不会闲着,他再怎么着也是个十一岁的小孩,总会不自觉炫耀着自己引以为豪的东西,对于连暮安来说,不是容貌,不是家业,而是他的演技。
他说的时候神采飞扬,和刚才在餐桌上的汇报不一样,眉眼带着少见的灵动,就算说得逻辑不同也让人忍不住称赞他。
“厉害厉害。”季淮一点没有质疑他全剧演技担当的自我肯定,给他鼓掌,“那电影什么时候上映?”
“吃饭的时候我说了!”连暮安随随便便就揪住季淮的小辫子,并加以放大,“你连我说话都不注意听,过分!”
“饶了我吧。”季淮举起双手。
连暮安傲娇一哼,“应该是三月份左右,后期还没做好,赶不上新春档,而且现在也排不上片。票房肯定糊。”
他那毫不在意票房的样子让季淮已经见识过了。
“反正老头子说了会想办法让票房过千万,我妈妈说了,回本就行。”
季淮对这种豪里豪气的作风完全不知道怎么评价。
连暮安想起了什么,拉着季淮出门,“我拿了一份《向阳花》的光碟,虽然还是乱七八糟的,但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看,便宜你了。”
季淮无奈顺着他的力道走,“你诚实的说一句‘我想让你看’有那么难吗?”
他们来到了连暮安的房间,他从行李中翻出光盘,然后拿去放映。
调好亮度,关灯,他们手臂贴着手臂坐在沙发上。
果然如连暮安所说,后期还很粗糙,虽然剪辑勉强连贯,但收音和光线都没有仔细处理,很多镜头还出现了摄像师,整体还称不上一部完整的电影。但是盖不住演员的出色演技,男主角是安黎利推荐的二线演员,虽有实力但没有好的机遇,在影片里他把父亲的形象刻画得很深刻,书里那个从一开始自卑懦弱成长为成熟有担当的男人立体了起来。连暮安就更不用说了,他在演技的天赋无人能及。
其实连暮安作为参演人员,对里面的每个细节都很熟悉,他也看了很多遍,每次看都是带着审视的态度来对待。可这次不一样,季淮在他身边。
他在向季淮展示自己引以为豪的成果,所以他更在意的是季淮的感受。
我演得好吗?我厉不厉害?我是不是很木奉?
连暮安难得有些紧张,季淮对他的肯定好像具有强大的力量。
他终于忍不住,在若隐若现的光线中,转头瞄了季淮一眼。
季淮怔怔地看着屏幕里温情相拥的父子,潸然泪下。
“季、季淮?”连暮安无措了起来,他怎么哭了?
片尾曲没有加进去,欢天喜地的“杀青啦”结束了影片。季淮轻声说:“我记得书里的结局是唐小祥没有救回来,电影里改了啊?”
他笑了笑,带着哀伤的苦涩,“真好。”
连暮安幡然醒悟,他怎么能让季淮看这个呢?讲述父子情深的影片,不就是在拿刀子往季淮的心上扎吗?大团圆结局又怎么样?他看了多难受啊……
季淮说他总能看穿他,可他何尝又不是被他的表象骗过去了呢?
连暮安深深自责了起来,“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季淮抱着膝盖,把脸埋了下去,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哽咽,“电影挺好的,就是……堵得慌。你没错,放着别管我就行。”
居然还让他别管?
连暮安有种揪心的感受,他抿了抿唇张开双臂,抱住了季淮。他贴着季淮的耳朵,声音还是稚嫩的。
“依靠我,季淮。”
跨年夜,窗外烟花绚烂,盛开的那一刹光芒趁机照进窗户,隐约短暂地照亮床上的两个人。
这是连暮安生平第一次和别人谁在同一张床上,他新奇而紧张着。
虽然提出让季淮睡在他房间的也是他自己。
虽然挡不住烟花的光亮,但却能挡住烟花的声响,屋内一片寂静,呼吸声,甚至心跳声都能听到。
连暮安分不清这些声响是来自谁,稍微动一动,就会不小心碰到身边的人。
他不知怎么了觉得触碰季淮是很有意思的事,确认他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很好。
于是他反复确认。
在最后一次,调皮的手被握住,季淮低声说:“乖乖睡觉。”
季淮的手能刚好将他的包裹住,这样的整手都是季淮的温暖了。
他小欢喜着,安分地闭上了眼。
但夜晚对于季淮来说多数是不平静的。
他做梦了,他梦到了电影里的情节,唐小祥和爸爸相依为命,用彼此的爱度过了来自生活的一个又一个难关。他入戏太深,唐小祥的脸化成了自己的,而爸爸,是罗哲。
罗哲如同他所说的,把自己能给的一切都给了季淮,他这些年没做到的事,统统都补给了季淮。
太圆满了,以至于季淮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是在梦里。
他带着笑容醒来,睁眼,是寒冷现实的黑暗。
天还没亮,他又在半夜醒来。
巨大的落差让他呼吸难受,背部的伤疤也在他清醒的这一瞬间疼痛起来,一如他陷入噩梦。
可他明明没做那个梦,为什么还是那么疼,疼得让他认为自己会在下一刻死去。
啊,这是代价来着。他麻木的想,这是做美梦的代价呀。
季淮心如死灰,他受不了换成趴姿,喉间发出呜咽。
连暮安被闹醒了,他没睡够心情就会很低落很委屈,醒来看到季淮在哭,就更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