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父也闻讯跑了过来,问过情况, 知道裴慎无事, 这才放下了心。
他也道:“我是不是太为难裴慎了?”
“什么?爹?”
“你看, 他又要管着铺子里的事情, 又要准备秋闱,我听下人说,他每天很早就起,很晚才睡,是不是因着我的缘故?”甄父皱着眉头,说:“不如我把铺子的生意接回来?”
做了好长一段时间悠闲的老太爷,如今把自己女婿都累倒了,甄父也有些过意不去。
甄好道:“爹,不是你的缘故。”
“真的?”
“真的!”甄好斩钉截铁地说:“一定是裴慎他自己的缘故,等他醒了,我再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上辈子,裴慎的事情可比现在还多,也没见他累出什么毛病了,分明是裴慎过分为难了自己。别人看不出来,她还能看不明白?
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甄好把甄父与裴淳都赶回了屋子睡觉,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照顾裴慎。她倒是想要让丫鬟照顾,可就算是在昏迷之中,裴慎的身体仿佛也跟长了眼睛一般,谁接近了都开始发抖,甄好也就只能自己来了。
怕冻着裴慎,甄好又去多抱了一床棉被过来,给他盖了两床。如今天都已经黑了,外头的药铺也关门了,幸好因着甄父先前病了一回的缘故,甄好留了个心眼,在家中也放了一些常见的药材,这会儿正好可以用上。
枝儿去煎了药,捧着药碗小心翼翼地端回来,交到甄好手中时,还道:“方才奴婢回来时,又遇见了淳少爷,淳少爷放心不下,还想要偷偷溜回来看姑爷呢。”
“可千万别让他过来。”甄好说:“他人小,小心过了病气。”
“奴婢也是这样想,这才把淳少爷哄回去了。”
甄好动作小心地给裴慎喂了药。许是知道这是为他好,也许也是甄好小心着没有碰到他的缘故,裴慎也没有反抗,很快便在昏迷中把一整碗药都咽了下去。
甄好把枝儿赶走,一个人留在书房中照看,她也不敢走,怕裴慎在夜里会醒来,索性直接在他身旁守着。
也是甄好想得多,半夜,裴慎还当真醒了一回。
他是被热醒的。
屋子里炭盆点的旺,更别说还有两床棉被压在身上,裴慎出了满身的汗,挣扎着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当他看到头顶的木梁时,眨了眨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桌上的蜡烛燃到了一半,室内十分安静,裴慎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一抬眼,便看见了靠在床边坐着的甄好。
他呼吸一滞,动作也跟着小心翼翼了起来。
“甄……”裴慎刚张口,又很快闭上了嘴巴。
他心中诧异, 甄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裴慎的目光落到桌上的药碗上,他愣了愣,才从齿缝中回味出了苦味。他回想了一番自己最后的记忆,是想要起身去喝水,刚站起来,便没了意识。
应当是他昏倒了,甄姑娘就住在他的隔壁,听到动静过来找他,然后照顾了他。
甄姑娘照顾了他?
裴慎的脸上飞快地染上了几分薄红,并非是因为生病,他脸上的绯意色甚至从脸颊到了耳朵,到了脖颈,连指缝都透着羞意。
裴慎手指微颤,他抿紧了唇,小心翼翼避开甄好,从另一边下床,又抓来一条被子,动作清清地盖到了甄好的身上。他的动作已经很轻,可甄好原本就浅眠,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与裴慎的视线对上,看着对面人迅速的抱着被子往后退了一大步,这才清醒了过来。
“裴慎?”甄好坐直了身体:“你醒过来了?身体好些了没有?”
裴慎侧过脸,颔首道:“多谢甄姑娘照顾,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甄好放下了心,又问他:“好端端的,你怎么还忽然病倒了?”
裴慎抿了抿唇,说:“最近想着秋闱,一时疏忽了。”
才不是。
他想的是甄姑娘。
日也想,夜也想,睁眼闭眼都是甄姑娘,连平日里最喜欢的诗书也无法让他集中精神。
裴慎抬眼,飞快地看了甄好一眼,又迅速地撇开了头。
他又往旁边走了一步,离甄好更远一些,道:“甄姑娘回去休息吧,我已经好多了。”
甄好不疑有他,只是嘱咐道:“哪怕你再看中秋闱,你也得多注意些身体,不把身体养好,到了秋闱那日,你还要在贡院里待上九天,身体不好,如何能撑得住?”
裴慎垂头:“甄姑娘教训的是。”
“也不只是我,连裴淳都担心你,你忽然病倒,把他吓了一跳。”甄好道:“ 如今你好了,明日可得记得去安慰安慰他。”
裴慎应下。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