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向墙上孔夫子画像作揖。
老师找不到惊堂木,把墨锭拿来“啪”地一声拍在桌上:“作揖是你们这样作的吗?”
众伴读面面相觑,不是这么作,是怎么作?
老师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该依自己父亲官位的大小,向我依次作揖!”
众人:什么?!
“公主呢?公主还没来?!”老师不满极了,“等会儿公主来了,她先向我作揖,然后是刘公的儿子,再然后是薛公的儿子。其他人父亲都是谁,我记不住,你们先报一报家门。”
有伴读反驳道:“只听过作揖为礼的,没听过连作揖都要依地位来进行的。老师也是读圣贤书的,怎可用这种古怪规矩侮辱同是读圣贤书的我们?”
有人附和:“对,孔圣人也没这么要求过自己的弟子!”
“老师本该教书育人,现在却一上来就给我们这些学生下马威看。私以为,您并不具备一位老师该有的品格。”
权贵子弟们平日里受追捧惯了,面前的这位老师又是品秩不高的监察御史,根本未授太傅职衔,竟还敢跟他们提这种不合理要求。大伙儿一下子就炸了。
老师冷笑一声:“没听过,那是你们没见识。告诉你们,御史台就是这么做的。我们连中午吃堂食的时候,谁要是讲了什么笑话,都是地位最高的台院侍御史先笑,殿院和察院的人才能笑。谁要是没按顺序笑,那是要受罚的!”
特么……闻所未闻呐!真遇到好笑的事,谁还憋得住?!
众人看向这位御史台出身的老师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惊。有人去扯刘承颐的袖子:“现场的人当中,你父亲刘公地位最高,你倒是说句话啊。”
刘承颐却不愿给人当刀使,只淡淡一句:“老师说得对,我们应该尊师重道。”
薛蔺听到这句话,心里暗道:你跟你爸其实巴不得此人拧巴吧?越拧巴,才越有可能让公主下不来台。
老师见刘公之子如此有眼色,很是满意,对众伴读道:“刘公素重仁义之道,他的公子也晓得该尊师重道。倒是你们,谁给你们胆子,让你们头一天就不遵师命的?我和你们的父亲同朝为官,那就是同僚。就是不当你们的老师,你们也得喊我一声叔叔。”
“你们谁要是不愿意上我的课,那就去把你们的父亲叫过来,让他亲自跟我谈!”
请——家——长!
这三个字自古以来就是学生们的死x,ue。“请家长”一出,谁与争锋?阁内马上就安静下来。
再没谁有异议。
此时门外有宦者拖着尖细的嗓子喊了一声:“公主至——”
众人全体起立,齐齐向门口作揖,等待萧玦入内。
不管皇帝是否被架空了君权,他仍是名义上的君主。而身为伴读,公主也依旧是名义上的主子。
环佩轻响,佳人已入内。
倏忽之间,阁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抱着对公主敬而远之的心,进宫来当伴读的。可谁也没料到,公主竟是这般绝代佳人。
就连对谁都不假辞色,连御史台那么中二的地方都容不下他的那位老师也怔忡了片刻,忘了找公主的茬儿。
薛蔺倒是早就见过公主了,想起早上被公主堵在路上戏弄的事,羞恼不已。恶从胆边生,当即就开始高声吟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举动说得好听,是倾慕。说得难听,就是调戏了。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但薛蔺却知道以如今的局势,她势必不敢与他多计较。
而身处大众之中,她也没法儿对他进行反调戏。
真是呵呵哈哈嘿嘿哒!
老师应该是狂放肆意派的,忽然就哈哈笑出声来:“好好好,只有如此佳句,才配得起如此佳人。”
这下就连薛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我是有恃无恐,老师你是有靠山还是咋的?
他以为萧玦会冷笑一声,拿此事当把柄,要求撤换老师。谁知她只是淡然地注视着他,颇有几分松风鹤骨的闲逸自在,仿佛刚刚那场针对她的戏弄,只不过是轻轻吹过的一阵风。
她问薛蔺:“这首小诗是写给我的?我很喜欢。薛二郎不如写在纸上,装裱好再送我。”
她的目光那般澄澈坦然,一身尽是戏谑打磨不掉的骄傲风骨。反倒令周围人生起钦佩来。
就连何征都有些看不过眼,劝薛蔺道:“赶紧答应啊,回去换一首更好的诗,斋戒三日焚香沐浴后写上,再送给公主。”换首正经诗,别再调戏人家嘞。
“公主,某也有诗作赠你,诗文内容绝对正经!某也愿斋戒三日焚香沐浴后书写此诗,并以华绢装裱。公主可愿笑纳?”这是被萧玦的风姿迷得昏头转向的。
“要不然,我们大家一人赠公主一首诗,让公主来品评一下谁的文才更好?这事传颂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这是昏了一半头,想赠诗又怕连累家族,干脆撺掇大家一起赠的。
……
薛蔺看到这场面,感觉像是看到偶像明星发微博,下面一堆颜狗粉丝在哭喊:
【女神看我看我快看我!虽然我是男的,但也好想给你生猴子!】
【薛蔺你个死瘦子,居然敢跟我抢女神!我要跟你在诗作上一较高下!】
【第108次翻开女神的微博舔屏。跪求淘宝商家做联珠兽纹锦男装,我要跟我女神穿情侣装!!】
【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