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回到家里,这一夜会睡得又香又甜,浑身酥软,可是到了后半夜,夏醇迷蒙中感觉有人把他从半趴着的姿态摆成了侧躺,随后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搂在他腰上。
他困得睁不开眼睛,觉得是在做梦,只不过这梦实在难受,对他来说被人紧紧贴着堪比夏天抱着火炉,冬天搂着冰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紧张难受,可偏偏四肢僵硬抬不起眼皮,好像鬼压床一样动弹不得。
浑浑噩噩过了一宿,比在鬼屋凶宅过夜还惊悚,夏醇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由于出了一身冷汗,他把衣服扒光,去浴室冲了个澡。
面对花洒,他越想越不对劲,他一个男的,还有肢体恐惧症,怎么会做这种被人从身后抱着睡觉的梦,那姿势简直像是……两把扣在一起的汤勺,难舍难分的。
他打了个冷颤,换好衣服去厨房打算热一杯牛n_ai安安神,顺便把豆r-u盒子拿出来装袋,一会儿去星际作物研究院给林升。
走进厨房的一刻,夏醇怀疑自己还没有睡醒,莫名其妙的噩梦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刺激他。
料理台上横七竖八摆着几个沾着一点豆r-un_ai油的透明盒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堆果皮、罐头盒、包装袋。他难以置信地看了许久,又赶紧打开冰箱,原本码放在里面的甜点、昨天买回来的食物全都没了,那些垃圾的确就是本该冷藏着的食物的残骸……
夏醇面无表情地走到料理台前,看着仿佛被十个灾民洗劫过的犯罪现场,默默揪下两根胡子。突如其来的疼痛终于让他确信自己不是在梦中。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
a.家里进了贼,还不止一个,并且专门对食物下手。他需要立刻报警。
b.他梦游了,自己在无知无觉中大快朵颐,把冰箱清空了。他需要去看医生。
夏醇想了想,见厨房里还剩下调料、大米、生r_ou_这些无法直接吃的东西,便蒸了一锅米饭,从冷冻层取出一小袋j-ir_ou_化开,切成几条用热水烫熟剁碎。
再用盐、胡椒、j-i汤粉、麻油、料酒和白糖做了酱汁,跟j-ir_ou_碎和葱花搅拌在一起。他取出一片芝士撕碎,跟j-ir_ou_一起捏了八个饭团,并贴上了海苔。
夏醇将四个饭团装进保鲜盒里,换鞋离开了家。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过一会儿,卧室门轻轻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
确认夏醇已经离开,小鬼闻着香味飘进厨房。他踮起脚尖,两只小手扒着料理台看到上面摆着四个饭团,奋力够了一个下来,三口两口吃进肚子里。
酱汁渗透到香软的米粒中,j-ir_ou_非常鲜嫩,葱花和调料搭配出一股泛着淡淡辛味的香气,恰到好处地挑起了食欲。柔软的芝士拉起一条条细长的黏丝,口感浓厚却不会喧宾夺主。所有滋味都被饭团封在里面,咬下一口的那一刻,有种开启小小宝箱的惊喜感。
一个饭团当然无法满足小鬼,他很快又将“魔掌”伸向了下一个。指尖刚摸到软软的饭团,突然身体一轻,“飞”到了半空中。
大胡子拎着小鬼的后领,像拎只小猫似的:“我就知道……”
夏醇是故意留下四个饭团,为的就是引出这个肚子里好像有个无底洞的家伙。他出门后便打电话给林升,将约定改了日期。豆r-u盒子虽然没了,不过他还是让快递把四个饭团给林升送过去当午饭。
他拎着小鬼来到卧室,从桌上拿起金色烟杆敲了敲小鬼的脑袋:“你怎么跟来的,从烟杆里变出来的吗?厉害了啊,从桃子里蹦出来的男孩叫桃太郎,你是不是叫烟太郎?”
小鬼绷着脸,没什么反应,也不吭声,依旧如之前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夏醇,好像生怕少看一眼,这大胡子就要消失了似的。
虽然确定小鬼和妖孽男就是一个人,但夏醇却忍不住将二者区别对待。妖孽男一看就不是个正经鬼,每一次在他耳边低声说话,他就有一种被电流裹着棉絮钻了耳朵眼的感觉,激得四肢百骸一阵酥麻,痒得浑身上下各种s_ao动。
可小鬼却不像妖孽男那么爱笑,总是神情严肃,看着夏醇的眼神也非常认真。此刻腮帮子上还沾着两颗米粒,真叫人看了哭笑不得。
夏醇在沙发上坐下,把小鬼放在面前,捏起他脸上米粒丢进垃圾桶里:“饭团好吃吗?”
小鬼终于动容,轻轻点了下头。
“我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我了,”夏醇自己找出了答案,“你喜欢吃我做的东西。你是不是饿死鬼啊,怎么这么能吃。”
小鬼鼓着腮帮子把脸转开,似乎对夏醇说自己是饿死鬼很不满。
夏醇将烟杆在手心里拍了拍:“看来在去下一个目的地之前,我得把你送回去。”
小鬼又将脸转了回来,忽然两手按在夏醇膝盖上,将脸凑近过来。
夏醇吓了一跳,捏着小鬼肩膀的衣服让他站直,拿烟杆虚戳他说:“你乖乖从哪来回哪去,我可养不起你这尊大神。”
小鬼眼中漾起一片水色,浅色的眸子仿佛铺了一层细碎金沙的河床般莹莹潺潺。万年不变的面瘫小脸忽然染上了几分失落,看上去好像有些委屈,与被大人辜负了期望的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
夏醇蓦地想起那片冷森森的林海,小鬼也不知在那种地方独自生活了多久,大概很寂寞……很饿吧。
不过他还是头一次知道鬼也吃饭的,鉴于自己已经在不科学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