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唯手忙脚乱,忽然一拍头:“忘了,我现在没车了。”
他的车早就还给家里人。谭西原也才反应过来,焦躁地深吸了两口气:“算了,我打车去。”
今天高考第一天,谭西原本来是要送庄越去的,工作却走不开,庄叔主动自荐,开了谭西原的车送庄越。
上午还好好的,中午从家里往考场去时为了躲避车辆撞上了绿化带。谭西原一接到消息,吓得几乎要握不住手机。
他匆忙赶去了医院,庄叔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吓得不轻,加之本来就身体不好,一下子昏倒了,这会儿躺在病床上打点滴。
庄越听说有点皮外伤,但为了不耽误他连医院都没来,直接打车去了考场考试。
考试结束,谭西原去接庄越,远远就看见他额头上红肿了一块。
庄越见到他笑了一下:“你怎么来了?爸爸怎么样?”
“还在睡,有点惊吓过度。”谭西原忽然伸手撩开男孩的头发,用指腹轻蹭那块红肿,“你呢,还有哪里伤了?”
“就头撞了一下,没大碍。”被摸过的地方一下子热起来,庄越眼神不自在的飘忽两秒,“我下午数学考的挺好,没影响发挥。”
谭西原此时也无法责怪他不去做个检查就直接去考试,他们这种人对于任何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都不能错过。
“先去医院接庄叔,你也顺便做个检查。”谭西原撤开手,拉开了车门。
“不用做检查吧……”
谭西原没听庄越的,把人押到医院挂号了。
庄越做完检查出来,没在科室门口看见谭西原,他走到转角,才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
谭西原被一惊一吓,疲倦尽显,靠在椅背上似乎是睡着了。
庄越顿了下才轻手轻脚走过去,他走到谭西原面前蹲下来,从下往上看细细窥着那张他熟悉至极的脸。
——眉毛里头藏着颗很小的痣,嘴边有几道不甚明显的笑纹,此时因为睡着了,所以纹路静静舒展着。
倘若谭西原现在睁开眼,一定会被自己弟弟眼里蛰伏的疯狂爱意吓到。可他没有醒来。
“哥。”庄越轻声喊道。谭西原没有反应,好像睡得有些沉。
庄越便笑了,他握紧了手,又松开,缓缓抬起来,触上了谭西原嘴边的笑纹,停了一阵,又顺着嘴唇轮廓轻轻摩挲。
这感觉像会上瘾,他来回摩挲了两遍,正要收手时,谭西原倏忽睁开了眼睛。
庄越的手停在半空中,谭西原眼睛里的雾气慢慢散开,悠悠转醒:“检查完了?”
庄越松了口气,以为他没发现自己的动作,便自然地站起身来:“嗯,没什么大碍。”
谭西原笑道:“那就好,去看看庄叔醒没醒,我们回家吧,明天你还有考试。”
“嗯。”庄越先转身往外走,徒然不知谭西原在后面深深地看着他的背影。
每年一度的高考落下帷幕,随后没几天就是个宜婚嫁的良辰吉日,陈冉和刘宇峰的婚礼就定在这天。
婚礼前一天方唯才想起来要包礼金,他问周锐昀给多少。
“八百八。”
“这么点儿?”
周锐昀从电脑里抬头:“一般同事结婚,都是这么多。”
“可是八百八是不是太少了?”在国外时方唯有被邀请过参加婚礼,但那边不兴礼金,方唯只送了个价值不菲的礼物。在国内他还是第一次被邀请,不了解行情,只是觉得八百八实在有点寒碜。
“你要给八千八或者八万八也行。”周锐昀敲着键盘的手停了下来,露出个令人看着不舒服的笑,“但你现在有这么多钱吗?”
方唯被一噎,不再讲话。
婚礼当晚两人同去。周锐昀是刘宇峰的同事,自然是跟其他同事一起坐,方唯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陈冉在迎宾,合照期间拉着方唯说:“你等会儿和周锐昀一起坐吧,我那群朋友你也不认识。”
“好,谢谢。”方唯松了口气。
周锐昀的同事来了两桌,领导一桌,其余人坐一桌。周锐昀一坐下就有人要他介绍方唯。
“人家请柬上说携家眷一起来,你怎么带个男人来了?”有女人打趣道。
周锐昀没接茬,冷淡答道:“新娘的朋友,我正好也认识。”
“我是方唯。”方唯说。
几个人与他不熟,便不再多言,方唯在一旁安静地听他们聊天。周锐昀在女人堆里人气很高,方唯看得出来,女人的话题都是往他身上抛的。只是他不大接话,然而越是如此,大家越来劲。
坐了没一会儿,周锐昀忽然凑到方唯耳边:“我出去接个人。”
“谁?”方唯也要起身,“我跟你一起。”
“我自己去就行了。”周锐昀按住他的肩膀,起身离席了。
方唯坐在一群陌生人里很是尴尬,有女人倾着身子过来搭讪。方唯对面一个男人说道:“小萍你不至于吧,想追周锐昀无果,现在看见他朋友也想勾搭啊。”
名叫小萍的女人撤回身体,笑骂道:“去你的。”
方唯看着说话的男人,对方也正看着他。其貌不扬的一张脸上眼睛尤为特别,像一只老鼠,闪着寒光。方唯记起来了,这个男人是那天晚上他跟家里闹翻,在周锐昀工作地方的楼下跟人接吻时忽然出现的那人。当时不只他,还有沈主任。
方唯心思一动,看向前面那桌,沈主任正好面朝着他,见他望过来,于是笑了笑。方唯一时无措,扯出个生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