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个聪明人。”
大概是因为酒j-i,ng的缘故,元子攸这时开始觉得头脑涨热,有些晕眩。扶着桌沿站了起来,他决定去宫殿外走走,透一透气。
侧过身子最后瞥了一眼元湛,他弯了弯嘴角道:“既然没死,就管好你的命。”
晚宴快要结束的时候,尔朱荣派出的侍卫总算在外殿的回廊里找到了毫无目的四处游荡的皇帝。
喝多了酒又吹了冷风,元子攸只觉得肚腹里像是有把火在烧,四肢却冰凉凉的,脑袋也疼痛欲裂。尔朱荣见他是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好吩咐手下把他抬入软轿护送回寝宫。
浑浑噩噩得斜靠在轿子里,元子攸累的只剩下了抬起眼皮的力气。宴会的喧闹声在身后逐渐逐渐地远去,周遭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由于头脑四肢实在麻木的厉害,他丝毫感受不到轿子的颠簸。耳边隐约能听见轿夫前行的脚步声,拖拉而颓唐,死气沉沉有如催命的小鬼一般。
偶尔晚风吹起遮窗的帘布,轿子外面有的只是漆黑,与轿内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元子攸忽然生出一种独自一人穿行在黑暗中的错觉——身边没有陪伴之人,黑暗又延绵不绝看不到尽头。
他挣扎了一下想要呼喊,不想一个呼吸不顺呛到了自己。断断续续的咳了一阵,最后也就安静了下来,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严朔听到响动,刚打开门就看见两名侍卫架着烂醉的元子攸拖拖拉拉的往里走。
早上元子攸刚一进宗庙,他和其余宫人随从就被领回了宫。虽然放心不下主子,但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方便随处走动,再说也帮不了他什么忙,于是就索性待在寝宫里静候元子攸回来。
房内早就准备好了洗澡水,婢女按照吩咐,水一冷就换热的来。严朔这时便从侍卫手中揽过元子攸,半架半拖地直接送入了内堂。
房内由于水蒸气的缘故热腾腾的起着白雾。严朔先是将他放到桶边的椅子上。大概是察觉出周遭闷热,元子攸扭转脖子呻吟了一声,但仍没有恢复意识。
俯身为他除去了衣裤,又轻手轻脚的将他抱入桶中。二十来岁的成年男子,分量并不轻,托在臂弯上沉甸甸的很是有些分量。
严朔拿水淋s-hi了元子攸的上身,不紧不缓地替他揉着肩背,心里思忖着要不要命人准备些醒酒的汤药。
就在这时元子攸猛然惊醒了过来。反手一把抓住严朔的手腕,他尖声叫道:“严朔!”声音竟是恐惧而凄厉的。
严朔吓了一跳,同时被ji-an起的水花淋了一头一脸,下意识的就想要挣扎。谁想元子攸手里下了死劲,自己竟然没有挣开。
回头看了看严朔,他又剧烈地喘息了一阵,才渐渐平静下来,松开严朔的手腕,断断续续地说:“我以为……我还以为……”
严朔微微一愣,随后俯**去,拿胳膊轻柔柔的环住元子攸的肩,打断了他的话。
他明白元子攸想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尔朱荣为什么迟迟没有起疑心,但进宫之前,自己是的确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的。主子虽然表面上事不关心,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今天自己半途失踪,一下午都不见人影,他一定恐慌急了。如果连自己都不在了,他就彻彻底底是孤家寡人了。
“我在这儿。主子你放心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会白白等人来害我么?哪天发现他对我不利,我一定跑得远远的,什么事都没有。”
元子攸闻言慢慢侧过头来,一头长发黏s-hi在一起,遮住了大半个侧脸,水雾之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混账!既然不在我身边,活着又有什么用?”
严朔语塞。
良久,他抬手拢起元子攸的一侧头发,脸上难得的有了笑意:“你啊,真是一个自私的人。”
第5章 朝堂上的冲突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元子攸就醒了过来,也不知是因为前一天夜里泡了澡得了休息的缘故,还是第一次上早朝心中兴奋。
严朔闻声起床的时候他已经自行用了早膳,之后又在寝宫门口徘徊了许久才等到了尔朱荣派来迎送他上朝的人。
然而早起的直接后果就是,早朝刚一开始元子攸便打起了瞌睡。
单手撑住下巴斜靠在龙椅里,上下眼皮像挂了磁石一般粘在一起不住打架。朝堂上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不知在争论什么,元子攸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恍惚间尔朱荣突然上前一步面向了他,微微屈身一拜,像是有什么要事要启奏。
元子攸半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男人俯首奏事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恭敬又忠贞的臣子。末了他想,比起冷淡倨傲,笑里藏刀的权臣,这样的男人似乎更漂亮,更讨人喜欢。
“……这事,皇上意见如何?”
元子攸回过神来。尔朱荣方才启奏的是关于迁都晋阳的事。
这也不难理解。洛阳历代是元家的天下,尔朱荣人生地不熟的,即便是控制了朝廷,也难把底下盘根错节的权力关系收拢到自己的监管之下。而晋阳就不一样了,那儿可以说是尔朱家的发家之地。尔朱荣在那里养兵,练兵,起兵,从上到下培植了大量亲信。
元子攸脑子不笨,知道一旦迁都成功,整个北魏几乎就等同于落入了尔朱荣手中,到时候自己这个皇帝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不过他并没有提出异议——尔朱荣既然选择在朝堂上提出此事,一定是想逼迫自己支持他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