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旗棉衣里面还穿着羽绒服,站久了却也冻得止不住颤抖。三三偷偷捏了捏他缩在袖口里的手指,悄声说:“是阿姆在唱歌。”
陈云旗脖子僵硬,眼睫被飘落的雪水浸s-hi,他看不清阿姆身在何处,便低声问道:“为什么要唱歌?”
“我也不知道,”三三贴近他答道,“他是我们村唱歌最好听的人,不管遇上什么事他都会唱山歌。”
尸体被烈火灼烤着,不时发出沉闷的爆破声,尸油在不断顺着四肢末端往下滴答,露在外面的双脚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干缩蜷起,仿佛一对勾起的鹰爪。
李汉强仰头闷了一口白酒,被面前高温逼退了几步,回头嬉皮笑脸地对旁人说道:“刚才的声音是肚皮炸了吧?这会儿不知道烧的是肥r_ou_还是瘦r_ou_哦?”
丧礼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过程漫长难熬,陈云旗觉得自己裹在两双棉袜里的脚趾可能已经冻掉了。大火肆虐着将一切化为灰烬后,火势终于逐渐弱了下来。
除了留下收尾的人,其余闲杂人等都三五成群地离开往回走了。三三嘴唇冻得青紫,用颤抖的声音对挪不动步子的陈云旗小声说:“哥,结束了,该回去了。”
转身离开时,背后隐约传来村长跟阿措曲比的对话。
“骨灰要不要噻?要就帮你兜起来嘛!”村长提着个布袋朝阿措曲比问道。
“要个锤子,”阿措曲比朝地上啐了一口,“拿回去做啥子?又不能当墙灰抹,有个逑的用!”
回去的一路陈云旗沉默不语,三三见他头也不抬路也不看,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扰他,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走着,小心翼翼替他提防着脚下。
到了盛勤志家门口,陈云旗顿住脚步没有跨进去,转头问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必须遵守的规矩?如果没有,我想回去了。”
接下来除了吃喝也没什么正经事了,饭陈云旗是不想吃,酒也不想喝,牌他肯定不打,打活牛太残忍他更是不想看。三三告诉他这么些人来了保不准要闹上一夜,他听闻更是决心要先回去,这一场闹剧他打心底里多一眼都不想再看了。
三三同意他的想法,陈老师是外来的人,尊不遵守规矩都不要紧,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人多又杂,少了他们一两个应该不会引起注意。
两人打定主意正要离开,盛勤志兄妹却突然跑了出来,死命抱住陈云旗的腿,大声哭喊起来:
“老师别走...老师你别走啊,你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陈云旗被吓了一跳,赶忙蹲下来询问。大哥盛勤勇此时不得不担负起照顾弟妹的责任,他勉强保持着镇定,对陈云旗说:“陈老师,爸爸说明早就让我们跟妈妈的亲戚走,可他们也不同意,刚才又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