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之下,江暮雨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回答说:“你要杀就杀,何必多言?”
白玉明颤抖的手滑落了利剑,他红肿的双眼浸满了泪水,那是从未有过的痛苦和狰狞:“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可是你师弟啊!!你看着他长大,你怎么忍心!!”
白珒疾步冲了上来,双手宛如铁钩,死死勒住江暮雨颤抖的肩膀,他的目光如地狱烈火,凶残的焚烧:“你真的好冷血!你的心不是红的也不是黑的,你根本没有心!!在你的剑刺入南过心脏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变成一个无情无义六亲不认的恶鬼了!在你的真元粉碎南过魂灵的那一刻,你也已经死了!你什么都不是!!”
江暮雨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挖空了,他的腹腔一片血r_ou_模糊,而那些话就是盐,一遍又一遍持续的往上泼,刚开始疼的忍无可忍,后来渐渐地麻了。
若不是白珒抓着他,他应该站不住了吧!
“南过……”江暮雨要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住口!”白珒厉声呵斥,“你不配叫他的名字!他没有你这种见死不救的大师兄!你也不配当他的师兄,更不配当我的师兄!”
白珒说着恶毒的话,他的语气狠厉残虐,恨不得将天地撕开的愤恨,可他的脸上却泪流不止,仿佛一个悬在桌边的瓷瓶,只要稍微一个震动摔落下去就会粉身碎骨,脆弱的不堪一击。
“师父临终前是怎么说的?你身为掌门,身为师兄,你的责任是什么?现在师弟出了事,你又做了什么?南过走火入魔,你不是救他,而是杀他,冷血狂徒,没心没肺!!在你看来,一旦入了魔就是异类,一旦入了魔就该不分青红皂白的斩杀!好样的,真不愧是修仙界的楷模,真不愧是人人敬重人人尊崇的正道君子!不徇私情大义凛然,连自己的亲师弟也不放过!!”
“很好。”白珒疲弱的连退两步,悲绝的面色骤变,唇角勾起,划出一道桀黠而又疯狂的笑意,“从今天开始,我白玉明和你恩断义绝!在我还没有成长之前,你最好先杀了我,像对付南过那样把我一刀杀了!不然,你就再没有机会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白珒的一词一句皆是从魂灵中撕破冲出来的,他模糊的身影转身离去,望着那苍白而混沌的背影,江暮雨听到自己以仅剩的力气朝他喊道:“你想做什么……你千万别……”
眼前一片漆黑,江暮雨倒在了地上,冰凉的地板上流淌着同样冰凉的血。
好惨痛的梦。
而且,真实的恐怖。
江暮雨醒了过来,他趴在桌案上,手边的蜡烛早已燃灭,冷清的气流贯穿整个九天云榭,谈不上冷,只是有点凉。
第65章 血淋淋的真相
按理说一个噩梦不该较真, 可江暮雨偏偏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这冥冥之中是否预示着什么,他四年前就有了这个毛病,隔三差五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噩梦,有时是在熟悉的地方遇见熟悉的人,有时候是陌生的地方见到陌路人。
原本以为只是个噩梦, 可现在想来, 当时在梦中,黄芩称呼他为掌门, 不久之后, 师父在万仙神域亡故, 他就真的成了掌门。
虽然只凭这个就推断梦境和现实存在联系,太过武断。
或许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毕竟梦这种东西千奇百怪,多么匪夷所思也不足为奇。
可即便如此, 噩梦留下的y-in影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消散的, 至少此时的江暮雨,还沉溺在噩梦中那种刻骨铭心的悲痛里。
天色蒙蒙亮,勤奋刻苦的南过想必早已起床晨练了,江暮雨枯坐片刻, 决定去看看这个在梦中死亡的小师弟, 还是被他亲手杀死的小师弟。
南过的住处距离白珒不远,他居所的名字特别简单,对应“难过”二字, 就叫“欢喜”。
江暮雨在抵达欢喜屋之前,离着老远就听到来自院中习武练剑的声音了。
唰唰唰,铛铛,百十来片红枫被南过的剑气卷席着飞舞起来,从空中纷纷落落,又被南过的剑招带着全部聚拢到一起,随着南过用力一甩,那些红枫叶齐刷刷的冲进簸箕,晨早清扫庭院的工作就这么顺带完成了。
南过一点都不贪心,对自己这小小的进步特别满意,他美滋滋的冲着水井欣赏自己的英姿飒爽,无意间抬头看见江暮雨,偷偷臭美被人发现,当场臊的不行。
“大师兄,我这是,嗯……我准备挑水。”南过脸色羞红,放下佩剑,装模作样的提过水桶往井里扔。
江暮雨一语未发,他信步走到井边,情不自禁的拿起了南过的佩剑。
这把剑是黄芩在洞庭天池里寻见的,黄芩的运气很好,总共捡到了材质上等的一刀一剑两把武器,他自己留下了刀,将剑送给了南过。
剑本身是好剑,不过剑刃并不锋利,倒是适合性格柔和的南过。
师父临终前把“凉快”赠给了南过,虽然是灵武,但和离歌一样都是治疗系,在激斗的时候不占上风,而且南过只把那当成一把普通的扇子用,制药炼丹的时候才拿出来使,用来扇炉火什么的,毕竟是受过洞庭琼液恩惠的扇子,那做出来的药丸也比一般的好。
“大师兄,你怎么了?”南过看似呆头呆脑,其实心思很细腻,他感觉江暮雨黯然无神,心事重重。
“没事。”江暮雨紧紧握着剑柄,剑尖垂直对着地面,他微微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