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贽冷着脸道:“你爱去哪儿,又不用与朕报备。”
“上回没跟你说。”许观尘抿了抿唇,“你就生气了。”
许观尘的姑姑,定国公府的大姑娘,嫁的是老定国公从前的部下,戍守雁北的钟将军。
姑姑姑父待他很好,表兄钟遥与他的感情也很好。
钟家在金陵有几处府邸,也有一些产业,只是他们不常回来,这些事情就都交给族人打理。
今年钟遥钟小将军回金陵过年,钟家族人很早就接到消息,差人把府里上下打扫过一遍。
钟遥从雁北带回来一小队骑兵,都住在钟府里。钟府没有其他侍从,事情都是他们在c,ao办,就这么,还挡下去不少前来拜访的权贵。
从前在雁北时,飞扬与军中将士玩得好,久别重逢,很快就玩到了一处去。
钟遥屏退众人,提着许观尘的衣领,把他提回房里,把他丢在软垫上,看着他念了一句诗:“‘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许观尘抓住衣领,警惕地看着他:“你做什么?我可有人……”
钟遥抬脚踢他:“我倒要问问你,在信上写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什么?”
“你自个儿写过的信,忘记了?”钟遥在他面前坐下,吟诵似的,继续念道,“‘陛下待我极好,天地赐缘,理当爱惜。’‘观尘有疾在身,所剩不过数年,意与陛下白首,当是虚妄。’‘长辈苦心已知,然我意已决,叩谢姑姑姑父。’‘并非一时执迷,我同陛下,互不相欠,互不耽误。’”
许观尘明白了,这又是自己忘记的一件事。
他和萧贽成婚之前,他写了封信告知钟家。
现在再听钟遥念上边的字句,那还真是……
许观尘心道,我果然很狂野。
难怪钟遥早晨让飞扬给他递纸条,要他“务必三思”。
钟遥问道:“你怎么回事?那么多年的修行也不要了,原本不是一心想着修道,飞升成仙吗?怎么忽然改了志向?”
“我……”许观尘想了想,“姑姑姑父怎么说?”
“吓得不轻,所以派我来看看。”钟遥答道,“我爹一开始以为你写这信,是发信号向我们求救来着,后来以为是陛下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写的这信。我娘坚定地认为你是被下降头了,要不就是被骗了。我来时,她还常常叹气,说她早就该看出来,陛下对你图谋不轨,否则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不是不是。”许观尘连连摆手,“陛下还是很好的。”
钟遥分明不信,瞥了他一眼,朗声喊道:“飞扬,你进来,钟哥哥问你几句话。”
飞扬玩翻了天,从外边跳进来,乖乖巧巧地坐在钟遥面前。
钟遥问他:“你认得陛下吗?”
飞扬迅速变脸:“坏人。”
钟遥看了一眼许观尘,带着“果然如此”的意味,再问:“哪里坏?”
飞扬伸出十个手指头,一一细数萧贽的坏处:“凶,吵架,不让飞扬和哥哥一起……”
他每说一点,钟遥就用“果然如此”的目光看一眼许观尘。
飞扬说的最后一点是:“吃人。”
钟遥还没明白,这个“吃人”究竟是什么,最后看了一眼许观尘,就把飞扬打发出去了。
“你看看,连飞扬都……等等……”钟遥猛然反应过来,“他说吃人?什么吃人?”
“没有什么。”
“分明就有什么。”钟遥转头,又要喊飞扬进来。
“吃人就是吃人……”许观尘拦住他,“我就是那个人。”
钟遥气得捶桌子:“这种事情,你怎么也……”
“签过婚书,办过礼的。”许观尘忙道,“照着规矩办的。”
许观尘试图转移话题:“姑姑和姑父怎么样了?”
钟遥大声道:“被你气死了!”
许观尘缩了缩脖子脖子,捧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汤。
钟遥道:“我娘原本也是要来的。不过前几月,西陵的人放冷箭,我爹叫他们扎中了脚趾,我娘就留下照料他了,托我问你好。”
许观尘乖巧点头:“那你回去,也替我向姑姑问好。”
“她总惦记着你。”钟遥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一日大晚上的,把我爹和我都喊起来,说忽然梦见你了,怕你病着疼着,梦里喊‘娘’,你娘不在,她这个做姑姑的也不在,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钟遥想了想,又道:“三年前我娘忽然被陛下召来金陵,那时候只她一个人在府里,还以为是陛下登基,要换班子。谁知道却是你病了,一连喊了好几日的‘娘亲’,实在没法子,才把她找了来。”
“我娘回来之后就总说,强撑着赶到金陵,看见你趴在榻上,一个劲儿地喊‘娘亲’,她觉着心都碎了。”
“雁北虽然苦些,你若是想要什么东西,我们钟府费费力气,也都能弄来。我们雁北的姑娘,都漂亮爽利,总比……”比那个y-in恻恻的萧贽好。
钟遥猛灌一口茶水:“你要是在金陵过得不快活,过完这个年,表兄带你回雁北去吧?”
第20章 背主忘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