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吓人,其实还好。”姜恕低头缩着手,往下拉了拉袖子,又想起身“不过看着是有些丑,我还是……”
“你别瞎动了!”谢之韵觉得自己都快被姜恕吓得心律不齐了,她连忙起身将姜恕按住,“医生不是刚上药吗!你还乱动什么!”
“可我看不清你。”姜恕语气十分委屈,“医生之前说视力会有短时间影响我还不信,现在是真的信了。”
还是没挂断电话的顾盼:……
她怎么不记得姜恕伤得这么严重呢?
顾盼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思维错乱了。
另一边,谢之韵已经被姜恕折腾的没了脾气。她从未见过如此脆弱幼稚、甚至主动示弱的姜恕,只能下意识按照她的嘱咐乖乖拖椅子上前。
在谢之韵看不见的地方,姜恕小幅度地扬了扬嘴角,若有所思。
看来示弱这一招果然有用。
“你这次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谢之韵出身谢家,虽然从小从本家搬离,但思虑的难免比较多一些,“是有人故意……”
“是我父亲。”姜恕抬头,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中带着些颤抖,“亲生父亲。”
还是没挂断电话的顾盼:……
等等,之前那个老谋深算了许久甚至联系上了自家哥哥,势必要从梅家咬下一块r_ou_的姜恕是被她自己吃了吗?
由于反差过大,顾盼一时间语无伦次。
谢之韵有些无措。她从小家庭幸福,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将手搭在了姜恕冰凉的手背上,希望能以此让她明白,她并非……
她并非……
姜恕不动声色地将谢之韵的手握住,肌肤相碰时那细腻的触感让姜恕忍不住想要喟叹出声。
“是我的父亲。”姜恕看着谢之韵努力想要挤出一个微笑,但还是失败了,“你说得对,我的演技有时候真的很差。”
“无论是我的父亲还是母亲,我都没能扮演好女儿的角色。”
姜恕的语气充满自厌与疲惫:“不止你讨厌我,我都很讨厌我自己。”
“我确实,很让人失望。”
电话那头的顾盼:……姜恕三金影后真不是白拿的!
是在下输了!告辞!
谢之韵有些晃神。
——最后那句话,是自己曾经在分手时对姜恕说过的话,她没想到姜恕会急了这么久,记得这么清晰。
再次听过到这句话在这种情形里从姜恕嘴里说出来,谢之韵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一团被人胡乱揉搓后扔进垃圾箱的纸团,杂乱疼痛充斥在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
“你不是。”谢之韵垂眸,“还有很多人爱你。”
包括你吗?
姜恕很想这么问,但她知道还不是时候。因此只是摇了摇头:“还不够。”
她冲着谢之韵眨了眨眼,夸张地比了个手势:“我需要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爱。”
“……你能不能别乱动!”
安抚好姜恕后,谢之韵出门打了个电话给许导,她这次谁也没通知直接从z市坐高铁来了s市,如今想来确实有些莽撞了。
谢之韵倒也没说自己和姜恕在一起,只说自己有点事,恐怕要请个短假,许导问也不问,轻轻松松的放了行。
一来是因为谢家的关系,二来,谢之韵这小姑娘确实招人疼,这几个月呆在剧组安安分分的,什么乱子都没惹,反倒是真把剧本越磨越好了。
作为导演,许久强喜欢这样的编剧。
谢之韵打好电话后又给杨帆发了个信息说明情况,对方这段日子一直很照顾她,谢之韵总不好无故消失。连带着在【女帝吃瓜群】里也说了一声,免得几人担心。
虽然他们明天也会知道这事儿,但总别人嘴里听到,总是和自己事先说一样不一样的。
谢之韵打完了电话推门进了病房,却见原本应该好端端躺在病床上的姜恕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把水果刀,此时正安安静静地半坐在病床上,对着左边的小垃圾箱削苹果。
谢之韵:……
“你就不能好好躺在床上吗?”
谢之韵没好气道:“你是经历了一次车祸后把脑子也撞没了吗?”
每当谢之韵为亲近之人着急的时候,就开始不自觉的毒舌起来。
姜恕仍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手上的水果,她不知道从哪儿又摸出了一个塑料碗,利落地将苹果削成块盛在了碗里。
“我之前下床洗过手了。”毕竟是vip病房,房间大而敞亮,还带着一间独立卫浴。姜恕放下水果刀举起双手:“所以手很干净,碗也是华姐之前带来的一次性餐具。”
“所以——”
姜恕将水果推到了谢之韵的面前,语气认真严格地仿佛完成了什么使命一样:“吃吧。”
或许是经过了一场小车祸,即使没那么严重,但此刻姜恕的脸色仍是十分苍白,她本就削瘦,套了个宽大的病号服更是显得衣袖衣领都空荡荡的。总是那么强势骄傲的人突然这幅作态,莫名让人觉得有点小可怜的意味。
谢之韵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她绝不愿意让自己再次步入深渊;另一方面,每次姜恕的举动却都能刚刚好地卡她的心窝里。
少一分则变得客套;多一分又显得谄媚。
但姜恕总是如此,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