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吵边走,等回了帐篷,宗启颢拿了一个小药箱过来。
“阿宁,伸手。”
“干什么?握手求和?”
“是,快点拿来。”话音一落,宗启颢就拉起祝斯宁的手摊开细看,“没有倒刺?”
手掌上有几道细细的红痕,没有破皮流血。
祝斯宁:“没有,不疼。”
“没事就好。”
宗启颢坐得舒服不舒服,祝修永不关心,可是之前祝斯宁直接把手按在扶手上,祝修永只顾着担心祝斯宁的脚,恐怕没注意到这个。
宗启颢收了药箱,回头看祝斯宁已经自觉脱了鞋,一板一眼地挽起裤脚,小心地用脚尖试了试水温,觉得合适才吸着气把脚放进木桶里。
原先祝斯宁就不太爱走动,有时候还容易自己绊倒自己,但祝修永还是根据祝斯宁的要求给他定了锻炼计划,并且成功让祝斯宁在能够一定程度内顺畅跑起来。
还配了药方给祝斯宁用,现在被太医院横c-h-a一杠,导致药效更加猛烈,如今祝斯宁走路比以往拖拉一些,宗启颢不觉得祝修永看不出异样来。
——要不然也不会急急忙忙叫亲兵去找椅子来,还坚持要把人带回去了。
估计是要审问祝斯宁并检查伤情,总之一句话,祝修永对宗启颢始终存在戒心,不放心把祝斯宁放在宗启颢身边。
祝斯宁这伤说麻烦不麻烦,他身边绕着一堆人伺候她,不用太过走动,于日常只要注意些,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然而他是秦-王府二公子,世代习武参战,这样的伤注定他动作总是要比别人慢些,在战场上足以让他送了性命。
祝广最后松口应下婚约,大概觉得这是安置好小儿子的最好方法。祝斯宁不会勾心斗角,入朝为官更不可能。住在皇宫,虽然父兄远在边疆,但只要祝斯宁不犯什么大错,宗启颢就不会想着要去动他,还会好吃好喝地待他。
宗启颢越回想,只觉得前世错过的东西越多,他更加难以直接面对祝斯宁,偏偏对方对他的态度始终如一,他做不到完全避开。
“阿宁……”
宗启颢低低叹了一声。
“怎么了陛下?”祝斯宁撇过头看他。
“没什么。”宗启颢替祝斯宁把鬓边散落的头发收好。之前祝斯宁身上就有淡淡的草木香,他还觉得怪好闻的,现在想来,绝对是在药罐里浸出来的。
床周没有再设纱帐,唯有一道屏风隔开里外间。宗启颢令人留下几盏烛火照明,祝斯宁则认真地跪坐在床上,将床角与被角对好。
宗启颢等他铺好床再跟着躺进去,这张床远没有宫里的床那么大,被子也只有一床,两人稍稍一动,就能碰到对方。
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不少次了,但祝斯宁还是头一次觉得挤。
感觉有点别扭,不过一想到自己是被宗启颢好心收留的,祝斯宁只好努力缩着手脚尽量不和对方产生碰撞。
宗启颢浅眠,祝斯宁一有动作他就知道,忍了半天,睁开眼和祝斯宁对视。
“咳,陛下你还没睡啊……”祝斯宁尴尬地缩回想要再次调整姿势的手。
今晚他怎么躺都觉得奇怪,手脚不知该如何摆放才好,没有往常一样自如。
宗启颢:“明早起来,还有不少仪式要做。”除了常例的讲话鼓励,作为皇帝,第一只猎物肯定是宗启颢打来的,猎物最好还是难得的大只兽类,速度越快越好。
祝斯宁明白:“是,我打扰到陛下了。我这就睡。”
明日,祝斯宁将会和萧逸明互别苗头而后落败,让所有人知道,他是彻头彻尾的废物。宗启颢一想到这个就难以入眠。
上一世,祝斯宁的暗伤还没好全,所以才会落败,这一世,他虽然每日都有在调养,实则内里依旧虚弱,如果他依旧被旁人一两句话刺激到就一定要上场……
“阿宁,如果一件事你知道一定会失败,你还会去做吗?”
这问题,一听就知道是遇到了困难所以才会假设性地问一下身边朋友的意见。
宗启颢有困难,祝斯宁肯定要抓住机会为他排忧解难刷波好感。
搞不好就是萧逸明和宗启颢的感情出现了波折,所以今晚才惆怅不已地翻来覆去睡不着。
按照剧情推断,宗启颢肯定是动了心,陷入了天人交战中。
理智上知道对方是才华横溢前途无量的年轻臣子,身边自然而然会围绕一群追随者;一边是倾慕不已,希望对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自己身上不要给其他人分一丁点的自私,y-in暗地想要斩断对方的仕途,让他从此只看到自己一个人。
——多么喜闻乐见的套路剧情啊!
祝斯宁立刻根据自己阅遍话本的经验鼓励宗启颢:“陛下怎么会失败呢?只要你想去做的,一定会成功。”
这就是亘古不变的主角定律。
“朕是在问阿宁。”宗启颢感觉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祝斯宁虽然想法时常偏离他的预期,却不曾答非所问过。
“我吗?如果是一定会失败的事,那我肯定不去做了,可是有时候吧,就算知道一定会失败,但是我觉得有必要的,那我还是会去做。因为不做的话,我过后可能会后悔……”
宗启颢一怔,蓦地想到前世。
祝家的反叛是注定失败的,可是祝斯宁还是要做,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却还是要做。
为什么呢?
宗启颢低低问道:“哪怕代价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