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要回来。”林学笔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哪里。

他想要抱住聂书杰, 又怕影响对方专注控制。

“你赶紧走。”聂书杰眼眶通红, 他不想害了林学笔。

可在最难受的时候, 却连一个朋友都不能陪伴自己的感觉, 太疼了。

“我不走。”林学笔坚持道。

他从传送手环里拿出关于生物基因的书籍，试图找寻压抑的办法。

“你能不能识趣一点？理性一点？”聂书杰大声说道，表情痛苦。眼眶无法装载过多的悲伤, 最终凝结成珠，顺着脸颊落下来。

“我很理性。”林学笔认真看向聂书杰, “如果你说的识趣就是让我抛下朋友！那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识趣！”

“你怎么这么倔。”聂书杰有些想笑, 但这就是林学笔啊。

那个宁可自己有危险想法，也不想让孩子出生在冰冷家庭的林学笔。

忽然间, 聂书杰放松下来了。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 语气是绝望的洒脱, 他道：“临死前，能有你这朋友，真好。”

“闭嘴！”林学笔不想听到这么丧气的话。

可对上那张越发像兔子的脸，林学笔什么气都没了, “人一生至少会有五次基因失控，每次度过率高达91.32。你不会有事的，这一次你一定能熬过去的。”

林学笔想这样说服聂书杰，同时也想这样说服自己。

“我上周才出现过一次……太频繁了。”聂书杰的声音越加沙哑，有气无力，但也变得更像兔子的声音。

这说明他的基因是出现了问题，不是单纯的失控。

如果不是他想要来这里，贪图这一次出名，以及和林学笔同框的机会，放弃去优化，他也不会这样。

是他太贪心了。

但无论如何，聂书杰的兔脸上再次露出笑容，“能和你一起参加节目，太好了。”

若是错过了这一次，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和林学笔同节目出现。

“你说什么傻话。你一定会没事的。”林学笔慌忙翻书，一本接着一本地从传送手环里拿。

拿到最后已经不知道在拿什么，他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拿书的动作，试图用知识获得改变命运的力量。

但他知道，他不可能找到基因失控的方法，这是全联邦都解决不了的病症。

命运不会因为他们的痛苦而有所改变。

在林学笔翻书的时间里，聂书杰的身体逐渐缩小，变成一只巴掌大的兔子。那一身原始人的服装也掉落在地上，刚好盖在小兔子的身上，形成鼓鼓的小包。

只是聂书杰的状况明显没有野猪那么严重，变成兔子也没有半点发疯的迹象。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小兔子出来，林学笔拉开衣服，瞧见一只哭得眼睛通红的小灰兔。

小灰兔瞧见林学笔，人性地用两只兔爪子揉揉眼睛，可正因为自己用的是兔爪，聂书杰想起自己变不回人形，豆子掉得更厉害了。

林学笔把小灰兔搂入怀里，心急如焚。

他该怎么办？

他怎么才能帮助聂书杰？

逃吧？

林学笔第一时间想到这个逃避现实的办法。

但这岛上都是摄像头，他怎样才能带着聂书杰躲过那些摄像头离开这里？

隐身？绕过摄像头？

可之后呢？没有飞机，没有救生船，他又能去哪里？靠游泳带着聂书杰跨越这万里海域？

不说林学笔能不能游这么远，聂书杰怎么撑？

可交给节目组，就等同把聂书杰打上失控者的标签，以后聂书杰还怎么接节目？

红生涯才刚刚开始。

就算能变回人形，就算大家都知道失控率不可避免，但偏见仍旧存在。

如果是张大猫，他会怎么办？

林学笔忽然觉得，张大猫一定不会逃，不会选择这种弱者的躲避方式。

而且官方数据也说了，这是有几率变回人形的，而且还是50的几率！

只要送去基因中心进行治疗。

但如果治疗失败，那结果还是相同的。

林学笔开始思考能够做的事情，思考失控者如何才能变回人。

眼角瞧见地上满满当当的医学类书籍，林学笔想起了张大猫建议他学医，想起了张大猫的演讲。

很久以前他就觉得那个演讲很奇怪。

失控者躲在山林里，躲在公园里，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可为什么张大猫还要说这个演讲？对那些还没失控，或者从失控者中恢复的人类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