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烨从未来过此处,眼见雾海迷茫,不禁问道“巫燧大祭司,这是何处?又为何笼罩雾瘴?”
巫燧望着白茫茫雾海,沉吟说道:“是阵法。”
“这里头有人通晓风水阵法。”巫燧笑道,“看来本座是百密一疏,漏了这一片‘世外桃源’。”说罢,施法破阵。
他已经屠遍这片雪域的大小王国、城池,却不料在南面还有漏网之鱼。
转瞬之间,迷雾渐散,羊肠小路映入眼帘。巫燧率先踏上路途,阿烨及其余数人随行于后,走入木岚寨。
守门卫兵见巫燧等人到来,还暗道奇怪,上前问话:“你等也是来见泠山头人的?”
巫燧听出言下之意,薄唇含笑,意味深长问道:“还有人来过这里?”
卫兵依旧蛮横无礼,喝问道:“废话少说,你们来我木岚寨又是想做什么。”
阿烨一展长鞭,缠住男人脖颈,厉声道:“竟敢与巫燧大祭司这般说话,真是不知死活。”
木岚寨与世隔绝,卫兵不知世事,惊恐问道:“巫燧是谁?”
“有眼无珠,你要这双眼有何用处?”阿烨崇敬巫燧,当即就要剜出此人双眼,命其眼想巫燧谢罪。
“慢着!”泠山再度现身,阻拦来自银戎城的众人,“你们是谁,怎敢在我木岚寨撒野?”
阿烨回身望她一眼,不屑辩驳,手中长鞭猝然收紧,绞下卫兵头颅。
巫燧提起死不瞑目的首级,抛到泠山脚边:“这便当做赠给木岚寨头人的见面礼吧。”
“你!”少女一怒,施咒放蛊。
陶埙奏起诡秘乐曲,引来无数冰寒毒虫。有银戎城兵卒为此虫所咬,尚未察觉痛意,便已毒发,死于严寒。
众人渐被毒虫包围,阿烨长鞭绕身一转,便有疾风如刀回旋,搅碎毒虫。毒虫汁液四ji-an,沾到无辜村民身上,村民亦是倒地而亡。
巫燧视此蛊为雕虫小技,移形换影,眨眼间已冲出虫潮,站在泠山跟前。陶埙在他手中化作齑粉,巫燧并不会把木岚寨头人放在眼里。
“你……”眼见法器被毁去,泠山才明白,这回找上门来的人来头不小。
巫燧抬手,掌心直击泠山面门:“让司烜出来!”
这一击之下,障眼法散去,十六七的少女变作八十老妪,伏在地上呕出一大口鲜血:“你是什么人?”
巫燧睥着她,冷声问:“司烜在何处?”
有血迹自额头淋漓落下,泠山顾不得擦血,咬牙道:“我不会背叛司烜大人。”
巫燧语调微扬,饶有兴趣地追问:“哪怕是死,也不会?”
“不会。”
泠山年少时,若非司烜赠她火种,早已死在风雪中。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有对神明献出忠诚。
“好。”巫燧不在盘问她,转身与阿烨吩咐,“把村民都带过来。”
泠山惊骇,猝然放出袖中蛊虫,妄图拼死一击。巫燧侧身避过,反手扼住老妪脖颈,猝然收紧。
骨骼错位之声在耳畔响起,泠山气息将近,自知死期已至。但巫燧似乎并不想杀她,等到阿烨与兵卒押着村民过来时,便将人丢在地上。
巫燧居高临下,扫视众人:“都来了?”
阿烨掩唇笑答:“请不来的,都送去了黄泉路上。”
听得此话,泠山大为惊骇,望向幸存之人,发觉只剩老弱妇孺:“你们这帮子畜生!”
巫燧不为所动,沉声说道:“杀。”
火焰燃起之时,阿烨故意挑了怀抱婴孩的妇人。那女人哀求她放孩子一条生路,跪在地上磕破了额头。
巫燧俯视倒在脚边的泠山,刻毒地说着:“你的族人将死,但你所效忠的神明又在何处?”
泠山咬紧下唇,直至出血都不曾松开齿关。
如果性命与信丿仰放在天平的两端,究竟哪个更为重要?
阿烨抱起啼哭的婴孩,轻柔抚摸她的脸蛋,柔声道:“快啊,祈求你的头人大发慈悲。”
母亲听闻此话,跌跌撞撞走向泠山,哭嚎着哀求:“头人,救救我们!”
巫燧耐心已尽,只觉得厌烦,冷声吩咐:“阿烨,动手。”
“是。”阿烨得令,当即就要将婴孩投入火海。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泠山猝然高呼,嗓音嘶哑。
阿烨高举婴孩,并不曾动手,等待着巫燧大祭司的指令。
巫燧睥着泠山,漆黑的瞳孔犹如深渊:“你想说了?”
“无神之境。”泠山伏在地上,攥紧了手掌,“我只听清楚这个四个字。”
巫燧不解,沉吟问道:“无神之境……这是什么意思?”
泠山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
“当真?”阿烨高举婴孩,声音陡然高了三分。
泠山冷眼如刀,恨不能将银戎城众人凌迟而死,又对阿烨唾骂道:“你也是女人,也曾为人女,也会为人母,心肠怎能如此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