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料到,残暴不仁如巫燧,也会顾及“蝼蚁”的性命。
“你似乎很惊诧?” 巫燧眼见陈川神情连番变换,不禁嗤笑,可笑声中分明含着几分自嘲。
司烜得知此事,亦是连连摇头:“崇炎,你终归只是凡人。”
纵使超脱生死,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凡人终归只是凡人,总免不了瞻前顾后,为感情、仁义所左右。
“神明本该视万物如一,同样有情,同样无情。”巫燧反唇相讥,“司烜大人,你的心,不也是早就有所偏颇吗?”
说罢,他意有所指地望向陈川,满含着讥讽。
“算了,多说无益,该启程去穷极深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晦:手下老是出叛徒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二十九、斩蛟
二十九、斩蛟
陈川及司烜与巫燧达成一致后,一同奔赴穷极深渊。
鲛巢南面,凶险环伺,大小暗流各自卷起旋涡。若有鱼群至此,必被卷入其中,绞得粉身碎骨。泷澈手握双短戟,一一施法破开暗流,为众人引路。
越往深处走,光亮便越晦暗,若非司烜引火,五步之外便浑然不清。
分明深处湖底,司烜却能保掌心火光不灭,陈川大为惊奇:“你在水中也能点火?”
话未说完,引来泷澈一阵讥笑。巫燧亦是回眸,虽面无表情,但神情里分明有嘲弄的意味。
陈川倒不觉得尴尬,继续追问司烜:“你竟还有这种逆天的本事。”
“雕虫小技而已,不要说疯话。”司烜回答得一本正经,“此火为业火,水扑不灭,只怕相克之物。就比如金晶天寒石,若是近身,必然使得火灭。”
“原来如此。”陈川跟了司烜许多时日,今天才晓得,原来火也有所不同。
泷澈站在一旁,连连嗤笑:“火神怎会选这么愚笨不堪的仆从常伴左右?”
对此,巫燧只字不说,指着远不处道:“走吧,穷极深渊就在那面。”
陈川循声望去,隐约瞧见一堵石门,左右各立一尊夜叉像,怒目圆瞪,獠牙丛生。
巫燧试图破门而入,以指端为笔拟咒诀。咒诀方一触碰石门,立时激起耀目红光,下一瞬,渗入石门,再也寻不到踪迹。
司烜不禁蹙眉,亦是施咒,结果亦然。他们的咒法好似拳头落在棉花上,有力也无处使。
泷澈不解,抬手触碰石门,并未发觉一丝异常:“为何会这样?”
“有人设过禁制。” 司烜蹙眉问他,“那只巨蛟是被谁封禁在此的?”
泷澈回答:“是我家先祖,三代以前的鲛巢主人。”
“三代以前……”陈川暗自咋舌,“你们鲛人可活一千岁,这么看来,容晦在三千年前就已幻化无形了。”
巫燧望向他,言辞中含着刻毒与讥讽:“怎么,你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不自量力?”
“纵使你们奉他为天,我依旧相信人定胜天。”陈川毫不示弱,反唇相讥,“也是,如你这般虔诚的大祭司,怎会明白此理。”
巫燧尚未及回话,泷澈便已不悦,叱道:“你口出狂言。”
司烜见势不妙,忍住扶额的冲动,阻拦其余几人争执:“你们不想方设法破门取石,反倒站在门外唇枪舌剑,真是好兴致。”
此话一出,那三人才再无他话。
巫燧转而问鲛人:“泷澈,你可有办法?”
泷澈无奈地摇头:“此封禁乃三位先祖合力所设,以我一人之力实难抗衡。”
巫燧蹙眉,又望向司烜:“大人怎么看?”
司烜试图再次施法攻破石门,依旧无所突破:“术法诡奇,我平生千百年间不曾见过。”
陈川端详一对夜叉像许久,终归瞧出些许端倪:“我倒觉得,既然强攻无用,不妨智取。”
这两尊石像历经千年,面目不曾模糊一丝一毫,连衣摆裙褶都栩栩如生。可就是这样的两座石像,竟然空握着手,兵器不知所踪。
“你们瞧瞧,他们都缺了些什么?”如果陈川没有猜错,夜叉像的兵器,就是打开石门禁制的关键。
司烜与他心有灵犀,一点即通:“兵器。”
陈川望向他,会心一笑:“大神机智。”
巫燧亦是恍然大悟,与泷澈问道:“水族夜叉都用什么兵器?”
泷澈回答:“只用双刃戟。”说罢,他亦是顿悟,以术法幻化兵刃,送入夜叉石像空握的手中。
只听轰然数声,石像倏然转动,沉响声中,尘封千年的石门缓缓开启。门扉之后,是黑漆漆一片,沉寂无比,恍如幽冥鬼府。
司烜隐约感知到寒气,面色微变:“就在里面。”
陈川旋即与他说:“我去取天寒石,你留在外面便好。”
“不行。”司烜望向巫燧,毫不避讳地说,“我信不过他们。”
巫燧也不应声,兀自走入门中,漠然以对。倒是泷澈面带薄怒,发出一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