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明焱连连摇头,继而道明来意,“我想请你去一趟北祭台。”
“那里是禁地,没有大祭司应允,不能踏入半步。”巫梵说罢,抬脚便走,无心与它纠缠。
明焱一急,信口扯谎:“可是我的二弟落在了里面!”
听得此话,巫梵当即驻足,冷声喝问:“你二弟是谁,岂能如此大胆,擅闯我银戎城禁地?”
“我二弟还是一枚凤凰蛋。”雏凤绞尽脑汁圆谎,“这也不怪它,是我一时失手,把它丢进去了。”
“你!”巫梵气结,“你这凤凰,怎么比j-i还笨?”
看在他中邪的份儿上,不计较这许多了。明焱腹诽一番后,讨好似的站上巫梵肩头:“它若是被孵化了,就真正是擅闯禁地了。”
“这位壮士,请你大发善心,把我二弟拾出来吧。”
“我去禀报大祭司。”巫梵说罢,又要去往白塔。
明焱大惊失色,忙说道:“为了一颗蛋惊扰你们大祭司,多不好意思啊。”
巫梵思索片刻,竟同意前往:“也罢,我且帮你一回。”
明焱心满意足,当即说道:“多谢多谢。”
“要谢便去谢司烜吧。”巫梵一路去往北祭台,边行边道,“你曾帮过他许多回,我替他还你一次人情。”
北祭台封灵屏识阵中,早已换过人柱,金晶天寒石依旧被压制在阵中。阵法正中心,有人以身献祭,困于冰雪之中。
巫梵眼见此景,顿觉分外眼熟,仿佛从前也曾见过。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徜徉在心头,巫梵仿佛能感知到严寒,浑身都似包裹在冰雪里。
与此同时,一阵刺痛穿过后脑,巫梵捂着头颅,却止不住一阵又一阵晕眩。
明焱知晓,这是禁制与神识在博弈,也是巫梵的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它可不是司烜,万不会心软,就是要趁机带他去往八极百炼镜跟前。
于是,明焱故意惊呼:“呀,那就是我的二弟!”
巫梵忍痛,循声望去,只见阵法边缘,一面古镜之上,果真有一颗白壳蛋。但他不知,此乃明焱术法幻化,并非凤凰蛋。
巫梵不疑有他,去镜前捡蛋,俯身之际,窥见镜中倒影——
镜中人与他一模一样,但绝非同一人。
那人神情很是悲伤,欲言又止半晌,才问出一句话来:“你是谁?”
巫梵毫不犹豫地回答:“巫梵。”
镜中人摇头,沉沉叹息:“是吗?”
巫梵忍着头颅中的疼痛,咬牙说道:“我就是巫梵。”
“曾经的你并不是。”镜中人眸光一凛,悲伤尽去,气势骤来,“你怎能认同巫燧给强加给你的身份!”
“胡言……乱语!”尽管巫梵口中在接连否认,可在潜意识里,已知晓这就是真相。
否则,为何每每一旦竭力回想往事,就头痛难忍呢?
古镜之中,人影骤变,又有一人现身。此人身着甲胄,面带怒目彩漆金刚面具,一双漆黑的眼透过面具,正一瞬不瞬地凝望巫梵。
“你又是谁?”巫梵暗自想着,他认识此人。
但这个念头一旦窜出来,头颅中就如有山崩,前所未有的痛楚割裂他的思绪,打破最后的理智。
“唔!”巫梵捂着头颅,单膝跪在古镜跟前,垂眸却无法从镜中倒影上移开。
镜中人的双眸亦是凝望着他,恍如黑洞洞的深渊,誓要将其拽入梦魇。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镜中人的声音徜徉在耳畔,如魔咒不散。剧痛之下,巫梵神思恍惚,眼神朦胧之时,仿佛置身幻境。
那身穿甲胄、面戴面具之人就站定在他身前,岿然如山。而他的身后,是另一名面露哀伤神情的男子。
他们一步一步逼近巫梵,前后夹击,令其避闪不得。
“你已经忘记梵笙的遗愿了吗?”
“你已经背弃火神的契约了吗?”
巫梵不知他们为什么逼问这些,头痛欲裂之时,高声喝道:“我不明白——”
然而,他们咄咄逼人,反复问此话,如念经文咒语。
恍惚之间,更多的幻象似走马灯一般,掠过巫梵的眼前——冰川水晶洞中,司烜光洁赤丿裸的身体;地下城墓室里,绘满砖石的壁画……
太多的光影自眼前掠过,巫梵每深究一点,头颅中疼痛就更多一分。
他逃避似的闭紧了双目,下一瞬,骤有血泪自眼角流淌而出。
明焱见势不妙,慌忙飞来:“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死,否则司烜那边我怎么交代?”
“聒噪!”
巫梵猛然睁开双眼,眸中一片赤红,如浸透了血色。
未出鞘的长刀挥开风刃,刻入石柱三分。幸而明焱机敏,躲闪及时,只被削去半根尾羽。
明焱心有余悸,眼见巫梵心智已乱,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当真疯了不成?”
说话之间,雏凤已被巫梵握在掌心。明焱丝毫不怀疑,巫梵会将他捏死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