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算我求你,我没求过你是不是?你就帮我这一次,救救她好不好?”
话音后静谧了两秒,蓦然间,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打开,易灵谣举起的手险些惯性的继续往门上锤,在看到黑暗中那只透着光泽的碧玉色瞳孔时又戛然而止。
“师父……?”
老爷子穿戴整齐,完全不像是刚刚睡醒起床开门的样子。
“你与她素不相识,何故如此?”他嗓音低沉,直直的看着着急忙慌的徒弟。
“我……”
“……你从未如此过。”
确实不曾有过。
黎苏记得很清楚,那些绝望垂死,惨喊痛苦的人不计其数,她从未如此过。
但她也会背着老爷子,偷偷给他们药,她能做的不多,却也尽力做了。
可说到底,还是从未有过哪一次,为了哪个人,如此紧张。
仔细想想,究竟是为什么呢?她竟也想不清楚,只知道那人是非救不可的。
“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但是我想不起来了。”易灵谣的记忆很好,但是翻遍了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她也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可那种似曾相识感却一直萦绕不去,又好像是某个梦里的场景,并不真实,所以她也一直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更何况,云昭摆明了一副压根不认得她的模样。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易灵谣肯定道,如果不是这辈子的熟人,保不准是上辈子的,上辈子已经很久远了,有些事记不清楚倒也说得过去。
“或许是仇人,曾经想要过你的命。”
老爷子如是道,但他的脚步却已经从门槛里迈了出来,径直走向了对面的卧房。
房间里还是易灵谣刚刚离开的样子,云昭也依然在床上躺着,但是她的动静相比刚才却又大了几分,黎苏刚想上前,她突然转了个身,面朝着床边微微撑起上身,伏在那猛地吐了一口血。
屋内昏暗,看不清楚血的颜色,却能看清楚那血量。结果云昭又接连呕了三四次,简直要把她体内的血都吐干净。
易灵谣终于忍不住要过去,老爷子却将她拦住,“再等一会儿。”
……还等什么?再等下去人就嗝屁了!
在这种怨念中,云昭吐了第六口血,然后在第七次的时候恢复了平静。
易灵谣…………
死了?
她还怔怔的没有动身,老爷子倒是先走了过去。他低头捏住云昭的手腕,看不清对方表情的易灵谣随即掌了几盏灯。
然后她看到老爷子紧蹙的眉头,似乎是遇到了他行医生涯里难得一遇的老大难。
“你给她吃了什么?”
“我……”易灵谣犹豫了一下,“没什么,就是书上写的解毒丸,我又加了两味别的药。”反正都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老爷子应该把不出来。
结果老爷子也根本没纠结于那两味别的药是什么,他的眉头在长时间的沉默中慢慢又舒展了开来,“死不了。”
“啊?”易灵谣一怔。
她还来不及反应,老爷子又补充一句,“但也好不了。”
后半句不重要,只要前半句就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
“你的意思是……”
“她体内的毒性没减,但是被叠加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毒发的时间也被叠加至了下一轮。她暂时死不了,但如果下次毒发之前还没有解药,她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也就是说,会立刻毒发身亡,连留给神仙的那半个时辰都没了。
但这都不重要,只要云昭能熬过这一次,易灵谣有的是办法让她活下去。
老爷子回头的时候发现易灵谣的嘴角有一丝笑意,j-i,ng确来讲是窃喜——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云昭这次没有昏迷太久,她第二天下午就醒了,但脸色依然惨白,不外乎是失血过多的原因。易灵谣准备不少补血的食材,就等着她醒来喂给她。
相比前一次,云昭没有拒绝易灵谣的力气了,哪怕是微微张口,她都觉得困难异常。好不容易喝了小半碗的粥汤,她又慢慢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冷么?”易灵谣问。
云昭闭上眼睛,俨然不可能有力气说话。易灵谣便又往她身上添了一床被子,然后自己面对着空荡荡的地铺——唯二的两床被褥都在云昭的身上了。
她还记得那天云昭的问题——为什么要救她?
那时她的答案不假思索,起初是因为要和那些男人斗气,后来是因为云昭长得太漂亮,她移不开眼睛。
但现在想想,什么时候变了味道?
她们这相处才几天,她这良心发现的未免也太快了点。
云昭又接连躺了两三天,有时醒着,有时睡着,但鲜少变换姿势,看起来始终都很难受,难受到翻个身都让她觉得奢侈。
但脸色多少有了些好转,易灵谣总是不厌其烦的把汤汤水水的递到她嘴边,云昭厌食不张口,她就耐心的等着,直到对方拗不过她,勉强吃下口。
今天的云昭醒的比较早,易灵谣进屋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自己坐了起来,j-i,ng神好了不少。
易灵谣一边欣慰,一边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