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心……对原先的沈用晦来说,这是一个多么奢侈的词。他从来都是平和安静的。一个连脾气也不会发的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呢?她只是喜欢一个人,或许心有不甘抢了几句嘴,可是从没干过任何不好的事!为什么要这么不留情面呢!
围成一个圈只等看热闹的群众,呼啦一下子散开。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势,会变成这样。
徐慧诗自己是sān_jí巅峰,实力强大,堪堪躲过了刀阵攻击。
可是,她身后的五六个手下——避无可避。
颓势摧枯拉朽,“夸吃夸吃”,利刃穿过r_ou_体的声音,短暂地响过,地上只剩一堆细碎的尸块。
事情还没完,刀尖转向,冲旁边看似毫无关系的围观群众扑过去。众人尖叫四散,甚至以异能相抗,然而毫无作用。
十多具新鲜尸体,变成堆而不散的r_ou_块,在地上横陈。满口喷粪的闲言碎语者,无一逃脱。
“还有谁说了他的坏话?”沈用晦问道。
人群里,立时有人抖成筛子,腿软得逃都逃不掉,只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不要怕。”
沈用晦微哑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环境里,显得无比清晰,“我听到你们说的了,程度不重,可以放过。”
寂静。
全场鸦雀无声。
沈用晦收回刀阵,仍旧静静地立在原地,他闭上了眼睛。
血水漫延到他的脚下,与此同时,心中的血色,却在逐渐淡去。
在四下屏息不敢喘气的安静中,只有一个坚定的脚步声,轻缓地从他背后靠近。
严昭著走过来,站到他的面前。
两个优秀得耀眼夺目的男人,相对而立,看上去不太像恋人,倒像势均力敌、默契无间的老对手。可无疑——他们之间那种氛围,是外人不论如何也c-h-a不进去,甚至不可能懂得的。
相视片刻,严昭著捧起他的脸,把他散落的头发重新理顺。
“爽吗?”他低声笑道。
沈用晦静默,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凛然邪气,错觉一般,转瞬即逝。“很爽。”他真诚地说。
严昭著摸了摸他的头,“今天有点过了,以后没必要这么极端。你的心情,我理解的。”
“好。”沈用晦说。
“那我们走吧。”
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两个人手牵着手,从现场退出去。
他们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一般,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走到这条街道尽头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大片黑压压的人影。
一群动作整齐、配合默契的异能者,手拿统一制式的武器,飞快围拢上来。他们的队伍,自动拆成一排排人墙,把沈用晦和严昭著包围进去。
很明显,是治安局的人。
前面一个长官模样的异能者,冲两人喊道:“当街杀人,完了还想跑?哪有那么美的事!”
严昭著歪了歪脑袋,在这个治安官的身后,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正是刚才侥幸从沈用晦刀下逃生,然后狼狈溜走的徐慧诗。她显然并不是真的逃走,而是去距离最近的一个治安队那里,报了警。
她站在治安队队伍前方,双唇紧抿,坚持与严昭著对视。严昭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的眼神,便愈发y-in鸷。
“他们不光是当街杀人。”她对治安官说道,“这个人,之前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私斗,当时现场有很多旁观者,一问就知道。”
徐慧诗要把严昭著也拉下水,或者说她必须把他拉下水。她既然豁了出去,忍痛割舍情意也要报警抓沈用晦,就不可能放过更令她痛恨的严昭著。
严昭著叹口气,“破坏基地的规矩,是我们不对。当街杀人也确实有点过分,行,我们愿意受罚。不过——能保释吗?”
治安官原以为两人行径恶劣,属于硬茬子中的硬茬子,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屈服了。
他按下武器,解释道:“可以保释,不过,具体的保释方案,要等你们回去,仔细审过之后,再由上面做出决议。”
严昭著说道:“可以,我没意见,不过我男人下午还有比赛,要不先放他去比个赛?比完了他绝对履行承诺到治安局自首,我保证。”
徐慧诗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治安官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刻板地说:“比武大会确实事关重大,这个需要请示一下上级。”
要是放到末世之前,这段对话,绝对会显得无比诡异。毕竟都当街杀人了,杀完人之后,难道居然是比赛比较重要?
可在末世里,尤其是在华东基地,这还真不算什么。
华东基地太大了,治安局每天处理的私斗案件,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成天流血,成天死人,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严昭著明白了一件事。
华东基地,看似是最自由最平和的地方,实际上,却是最残酷最激烈的地方。
这里的人们,默认“弱r_ou_强食”这一规则,并让它主导地位。
掌控生杀予夺之权的,不是公正道义,而是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