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雁停有些犹豫,正想再说些什么,就看到前头端着果盆迎面走来的婢女停住脚步,正惊恐地瞪大眼睛望着他身后的方向。
祝雁停心下一突,本能地察觉危险,松开了儿子的手,往前推了他一把,自己也侧过身去。
明晃晃的尖刀依旧刺上了他的腰侧,鲜血喷洒而出。
祝雁停捂着腰摔倒地上,他身后站着披头散发的杨氏,正双手握着染了血的尖刀,惨白的一张脸上尽是疯狂之色。
杨氏还想刺第二刀,嚎啕大哭的珩儿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抱住了她的腿,试图拦住她:“不要……”
四周一片尖叫声,终于有人回神,几个粗壮的婆子慌慌张张地扑过去,拦下了杨氏,快速将珩儿抱开。
卫氏在屋子里听闻事情,急得差点晕过去,萧莨匆忙赶来时,这院子里已乱成一团。
杨氏被一群婆子看着,手里的刀已被夺下,正呜呜地抽噎,祝雁停躺在地上动不了,身上都是血,珩儿跪在他身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众下人俱都跪到了地上,戏台上的戏早已停了,满院子的客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都分外尴尬。
萧莨冷冷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到满是血的祝雁停身上,眉头狠狠一拧,神色愈发的y-in沉。
“都还愣着做什么,”他冷声下令,“送各府的客人先回去,将少夫人也带回去看好,去叫虞医士和太医院的人都过来。”
院中的人很快散了,萧莨走上前,将祝雁停打横抱起,与人丢下句:“将世子送回他院子去,进去跟母亲说一声事情我会处理,不用她c,ao心。”
之后,便抱着祝雁停大步离开。
祝雁停疼得厉害,满头都是冷汗,头也有些晕,目光触及萧莨格外冷冽y-in戾的侧脸,心中更是慌乱,哑声与他解释:“我不是故意不避开的,我没看到……”
萧莨并不理他,将他抱回正院,扔到西间的床上,转身就走。
祝雁停下意识地攥住他袖子:“王爷,我……”
“我什么我?!”萧莨用力挥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怒火冲天,“是谁昨日说的不给我惹麻烦?这就是你的不惹麻烦?!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可怜你?!一次又一次,你除了在我面前示弱卖惨你还会什么?!”
“对不起……”
祝雁停流了许多血,嘴唇都白了,实在提不起力气来多说,萧莨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并不出乎他意料,他甚至怀疑若不是他这会儿实在太虚弱,萧莨或许还会给他一巴掌。
他可能真是个灾星吧,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难怪萧莨生气。
祝雁停这副似委屈又似难受的模样,叫萧莨看了越发的火大,粗声道:“你给我老实待着,以后都别想再出门了!”
他说罢,便已拂袖而去。
祝雁停十分地郁闷,好不容易他和萧莨的关系缓和了一些,如今又前功尽弃了。
萧莨去了前院,先头留在杨氏那边处理善后的人回来禀报,说杨氏一直在哭,不停念着萧蒙的名字,一会儿又咬牙切齿,说着要替他报仇。
萧莨用力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不将兄长真正的死因告诉卫氏、杨氏,就是怕她们承受不住,一个会病得更厉害,一个会疯得更厉害,如今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萧莨的眸光森寒,冷声吩咐自己的亲卫:“将先头后院发生的事情彻查清楚,再来回报!”
第86章 特别厉害
虞医士和太医院的医官匆匆赶来,为祝雁停缝合包扎,他血流得有些多,好在被刺时闪避得快,并未伤到脏器,没什么大碍,休养一段时日就能痊愈。
祝雁停浑身无力,喝了药很快睡着了。
傍晚之时,珩儿过来正院这边,说要看祝雁停。
大过年的,这小孩哭成个泪包,也着实可怜,萧莨没说什么,让人领了他去西间。
祝雁停刚醒,正在喝第二道药,见到珩儿进来,与他招手:“珩儿你过来。”
小孩小心翼翼地趴到床边,不敢碰到他,担忧问道:“你疼不疼?你会死么?”
祝雁停伸手摸摸儿子的脸,提醒他:“珩儿以后别总说死这字了,被你父亲听到不好。”
“噢,那你疼么……”
“不是很疼,还能忍,”祝雁停说着与他笑了笑,“爹爹没事,珩儿别哭了。”
“我没哭,”小孩抬手抹了一把脸,“我才没哭。”
明明眼睛都还是红的,这小孩也不知学的谁的,这般口是心非。
珩儿郁闷道:“你要赶紧好起来,晚上会放烟花,可惜你看不到了。”
祝雁停不在意道:“珩儿帮我看就是了,一样的。”
父子俩说了会话,有人进来提醒珩儿:“世子,该出门了,王爷在外头等您。”
珩儿拍拍祝雁停的手,奶声奶气却格外严肃地叮嘱他:“你要好好休息,记得要吃饭,伤口才会好。”
“好,”祝雁停叹笑,“珩儿也跟着父亲去,多吃些好吃的。”
珩儿从屋中出来,萧莨正在廊下等他,他身披着黑色大氅,神色冷肃y-in翳,微抬着眼,怔怔望着前方的漫天飞雪,不知在想些什么。
浮玉飞琼堆满庭院,在烛火映照中却更显冷清。
珩儿走去萧莨身边,仰头望向他:“父亲,下雪了。”
“嗯。”萧莨淡声应下,依旧望着前方,眸中有光色沉下。
安静站了片刻,萧莨牵起珩儿的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