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就要睡去前,祝雁停转头望了一眼身后,萧莨已经蜷着身子躺上了榻。
这营帐中随军带的床和榻都是临时搭的,尺寸都十分逼仄,珩儿这小孩一人就占了一大半的床,萧莨只能屈就去睡榻了。
他身子高大,蜷缩在榻上看着十分难受,祝雁停轻声问他:“要不我跟你换换吧。”
萧莨闭着眼,粗声道:“睡你的。”
这么一来祝雁停反而睡不着了,看萧莨不舒服,他更不舒服,安静片刻,到底没忍住,下了床,轻手轻脚走去榻边。
见萧莨闭着眼眉头紧拧着,祝雁停担心他夜里又会犯头疼,看他一阵,看下腰去亲了亲他眉心,低声喃喃:“表哥,我们还是换换吧,你明日还要领兵,睡不好怕明日没j-i,ng神。”
萧莨终于睁开眼,觑向他,祝雁停一笑:“换换呗。”
“你很有j-i,ng神?”萧莨冷声问他。
祝雁停打了个哈欠:“那倒没有,我沾枕就能睡,打雷都不会醒,你睡眠浅,还是你去床上吧。”
僵持一阵,最后萧莨起身,将已经睡熟的珩儿抱进榻里,给他盖好被子。
祝雁停乖乖爬回床上,让出一半位置给萧莨,萧莨躺上去,背过了身,没理他。
祝雁停心中纳闷,也不知萧莨这气几时能消,他又实在太困了,没j-i,ng力再多说什么,贴过去又亲了一口萧莨的面颊,嘟哝了句“明日见”,倒在萧莨颈边,沉沉睡去。
萧莨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愣神片刻,紧绷的心绪放松下来,抬手挡住了眼睛。
祝雁停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天一亮就醒了,萧莨已经去了外头,珩儿也才起身,正在逗大嘴巴玩,大嘴巴昨日立了大功,萧莨终于不再嫌弃它,这鸟趾高气扬地立在鸟架上啄食,伙食还比之前更好些。
“大嘴巴!”
“嘎!”
“大嘴巴!”
“嘎!嘎!”
“大嘴巴!”
j-i,ng力旺盛的小孩乐颠颠地不停喊大嘴巴的名字,奈何大嘴巴不会翻白眼,又不敢啄他,只能扑腾着翅膀不耐烦地跳脚:“笨崽崽!笨崽崽!烦死俺了!”
祝雁停没忍住笑,将珩儿叫来身边,提醒他:“别玩了,一会儿用早膳了。”
小孩眨眨眼,问祝雁停:“爹爹的腿好了么?”
“没事,”祝雁停摸摸儿子的头,“小伤而已。”
“爹爹以后不要再受伤了。”珩儿闷声道,祝雁停脚上的伤是在护着他时不小心被刺中的,小孩免不得有些自责。
“好,”祝雁停笑着点头,“再不会了。”
他起身洗漱更衣,带着儿子用过早膳,再重新换了药,萧莨派人过来通知他们,两刻钟之后启程出发。
当日,南征军渡过彭泽湖,向着荆州聪王老巢进发。
六日后。
再翻过一座山头就能到聪王府所在地界,萧莨的一众部下摩拳擦掌,前几日因郑韬江滨之事笼罩众人的y-in霾一扫而空,无人不兴奋,只要拿下了聪王,他们离一统天下就仅剩最后一步。
萧莨依旧沉稳,并未下令即刻进军,反叫人就地安营扎寨。
聪王已被逼至穷途末路,往湘州去的道路被萧莨叫人封死,再要逃只能过江往北边逃,可荆州北部有徐卯的大军,往歙州又有豫南的兵马和另一支南征军虎视眈眈,已是逃无可逃。
又过了三日,荆州北部传来消息,贺家军内部发生兵变,麾下大将叛变杀了执掌兵符的贺熤的两个叔叔,率驻守荆州的八万贺家军与戍北军投诚,徐卯一夜之间率兵打到了江对岸,与聪王老巢仅一江之隔。
聪王府。
聪王的面色狰狞扭曲,气急败坏之下只能不停摔东西骂人来掩饰自己的恐惧,外头不断有人来报,又有哪哪的将领叛变了,到后头他已然状若疯狂,再想找虞道子来想法子,才知道那人也已跑了。
聪王目眦欲裂:“好、好、好啊……都背叛本王,你们都背叛本王……”
他抽出剑,走出门,见人就刺,妻儿子女,一张张震惊又恐惧的面庞在他眼前倒下,覆满鲜血。
军营里,听罢回报,萧莨皱了皱眉,尚未说什么,一旁的祝雁停出声提醒道:“让他疯,疯够了我等再进城去。”
萧莨抬眸看他一眼,祝雁停神色坦然:“我说的不对么?”
聪王疯了,自己将身边人都杀了,也免得他们再动手,否则他们进了城,一样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将报事的人挥退下去,萧莨望向祝雁停,道:“天下祝姓之人,是杀不尽的。”
祝雁停面色平静,反问他:“你打算都杀了么?”
萧莨微微摇头,没再说什么。
静了片刻,祝雁停又道:“我希望,珩儿以后能帮我供奉先帝,……可以么?”
萧莨的声音淡淡:“到了那一日,我会往上追谥六代先祖,也会让子孙后人世代祭祀衍朝皇帝。”
祝雁停闻言松了一口气,追谥六代,那便到了景瑞皇帝那一代,萧莨这是要叫子孙后代永远铭记他们萧家与祝家的关系,是一脉相承。
确定了事情,祝雁停没再扰着萧莨,今日天气好,他带了珩儿去外头放风筝。
父子俩去了营地里的临时校场,祝雁停将风筝放飞,珩儿攥着风筝线跑,十分高兴,大嘴巴那鸟欲要与风筝一争高下,很快败下阵来,气急败坏地嘎嘎直叫。
祝雁停心情好,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萧莨的部下,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