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蔚的眼眶倏然s-hi了。
明明是原主的记忆,为什么却触动他的心弦。
一只土狗从院子里窜出来,冲着钟蔚汪汪汪地直叫,同样的黄皮毛,细溜身材,却不是自家那只老态龙钟的阿黄。江一鸿将它赶进笼子:“你家阿黄第二年就死了,这是新阿黄,看着凶,不咬人,多看两回它就不叫了。”
钟蔚踉跄一步。
江一鸿一把拽住他,嫌弃地说:“不能喝酒,还非要喝,你自找罪受!”
“要你管!”
“我不管你就让人给卖了!不就是没拍到地吗,犯得着寻死觅活的啊!你老爸的公司成那样,倒闭了还好,你早点脱身,别惹得最后甩都甩不了。”江一鸿恨铁不成钢。
两世他都这么说。
上一世,钟蔚听不进去;这一世,钟蔚不需要劝。
江一鸿架着钟蔚轻轻松松来到了以前他的卧室,往床上一扔,把自己的领带一扯也一屁股坐床上。
“几年不见,你比以前还轻多了,不对,是我手劲大了。”
“……”
卧室里的布局一如以前,书架上堆着七七八八的书,放着奖杯足球,窗台上方挂着风铃,风一吹,叮叮当当地脆响。窗子向东,窗外,是长得茂盛的桐树,桐树的那一边,是江一鸿的卧室。从小到大,钟蔚不知多少次推开木窗,大声喊:「小鸿,你在不在!」要么就是江一鸿推开窗子,大声喊:“蔚子,来我家玩啊!”
钟蔚听着熟悉的铃声,恍恍惚惚还是少年时代。
“你醉了吗?”江一鸿察觉到他的清醒。
“没有。”
“哼。”
“你为什么没跟白俊羽在一起?”钟蔚开门见山地问。
今天他才得知,江一鸿和白俊羽竟然也断了联系,明明当时,江一鸿追白俊羽追得很认真的,而且也已经在一起了。上一世,原主陷于自己的一地j-i毛中,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高三。
班里忽然来了个转校生:白俊羽。
白俊羽长得俊秀,性格软糯,坐在钟蔚和江一鸿的前桌,课间时分,会转过来趴桌子上跟他俩聊天。他的眼睛修长而有神,转一转,眸里有星空,钟蔚很快就喜欢上了。结果,他还没说呢,江一鸿有天下午就支支吾吾地说他还挺喜欢白俊羽的。
钟蔚就很郁闷了:「你怎么什么都爱跟我抢啊,我也喜欢他!」
江一鸿晴天霹雳:「你?喜欢他?」
「对啊,他长得那么好看。」
「你就会看脸!」
「你不看脸?你不看脸干吗会喜欢他啊!」钟蔚不服地反驳。
两人就吵开了,虽然从小到大吵过无数次,那一次,破天荒地,直到第二天都没有和好。周一,江一鸿去学校时路过门口,钟妈妈纳闷地叫住他:「小鸿,你不等我家蔚子吗,他马上就好。」这才别别扭扭和好。
但是,两人心里都不爽了。
暗暗较劲对白俊羽好。
白俊羽天真无邪,丝毫察觉不到两人心思,依旧跟两人一同上下课,一同打羽毛球,一同去洗澡。他的性格软糯,偶尔还会撒娇,他一撒娇钟蔚就受不了,什么都答应了。而不管钟蔚送给白俊羽什么,江一鸿立刻就双倍送过去,惹得白俊羽特开心。
有一次,白俊羽一激动还玩笑一般亲了一下江一鸿的脸颊,江一鸿顿时红到腮边。
那时,钟蔚就失落,江一鸿更受欢迎。
但他不肯认输。
两人磕磕绊绊的,他跟江一鸿的关系都生疏了,明明是同桌,都不太说话。这天,临近高考,江一鸿奚落钟蔚对白俊羽太殷勤了,可惜白俊羽什么都不知道。钟蔚怒了,跟他吵翻了,这一次真翻了,说出的话都很难听。
「要较劲就较个彻底,高考完,咱俩就跟他表白,他同意谁就是谁,行不行!」钟蔚脱口而出。
「行!谁怕谁!」江一鸿梗着脖子。
高考一完毕,钟蔚立刻去实践自己的话,略带忐忑地跑去找白俊羽,白妈妈笑着说:「他跟江一鸿去街屋玩啦」。钟蔚心里一咯噔,跑去街屋,街屋是小食屋组成的一条街,墙壁是淡蓝色,卖咖啡的,奶茶的,包子,饺子的,钟蔚一路走过去,忽然看见了两个人。
白俊羽和江一鸿两人各端着一杯奶茶。
说着什么。
忽然,白俊羽俏皮地探过头去,吸了一口江一鸿的奶茶。
——江一鸿先下手了。
——白俊羽答应他了。
钟蔚心凉了,再也不想争了,也没有勇气上前质问。直接把礼物塞进了垃圾桶,转身离开。报考志愿时,他特地报了一个很远的城市,而后就跑去旅游了。说来奇怪,江一鸿也赌气一样,再没有跟他联系过。大学天各一方,偶有聚会,钟蔚也没有参加,他跟江一鸿就像所有的陌生人一样再无瓜葛。
钟蔚收起回忆:“你们俩为什么分手?我那么想得到的人你就轻易放弃了?”
“我跟他就没牵过手。”
“骗人。”
“哪里骗你了!”江一鸿的声音也提高了,“我还想问你呢,你们俩一起去毕业旅行,跟我说都不说一声!就算情敌,咱俩也十几年哥们,你做得太过火了!”
哪有什么毕业旅行。
那个暑假,钟蔚一个人很憋闷地呆在西藏,把自己晒得黑里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