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再次见到了周易。
这才几天没见,周易竟然面带菜色,憔悴得很,楚云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周易也不肯说。再一个周末,周易请她吃火锅,也是这一次,她才知道究竟怎么了。
周易根本不是回来过元宵的,而是回来看他堂妹,堂妹得了癌症,在医院住着呢,全家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楚云知晓他有个堂妹,但没见过,更不清楚姓甚名谁。
“什么病?”她问。
周易回道:“癌症。”
没具体说,大概不愿意多提。楚云识趣不多问,宽慰他几句。
周易只是心里烦罢了,不需要宽慰,异乡远地的他找不到人说,就只能跟楚云讲一讲,是以楚云大致又知道了一些事。总的来说就是堂妹小时候爹死了娘嫁人,一直由他家带着,可是小姑娘长大了不听话,中间又发生了点不能说的事,已经好几年不跟家里联系。
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楚云不好评论,沉思半晌,说:“心平气和谈一谈,这种时候你们也别逼她,先配合治疗再说。”
周易认同,点点头。
这么大的事,周家人只来了他一个,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不好讲,无法评判。楚云作为朋友,趁周五下了班,提着东西去医院看这位堂妹,没想到对方时见过的。
发高烧那天同一间病房的矮瘦女生。
短发女生还在,忙前忙后地照顾,比周易这个笨手笨脚的大男人实在多了。
毕竟是病人,周易不敢乱说话刺激她,不论什么都依着,来c市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眼下这个情况不接受也得接受,若是过来就闹,以后堂妹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后悔到死都没用。
小姑娘比他小很多,是他看着长大的,家里其他人不接受,他不行。
楚云大致清楚了前因后果,除了叹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能太直白地讲这些,在周易面前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晚上回去,跟贺西宁提起这个,她感叹:“感觉现在得病的人越来越多了,三天两头就是大病,隔一阵就是大病。”
贺西宁问:“怎么?”
楚云把这件事如数说了,末了,记起江照溪就在医院工作,脱口道:“今天没看到你师姐,我记得之前她就在那一层。”
“可能不在那里值班,换了地方。”贺西宁回答。
楚云愣了愣,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没料到这人会回答,看来这两人最近处得挺好的,关系比她想象中更为亲近。兴许是记挂着江照溪不喝她买的可乐的事,楚云脸色淡淡的,进厨房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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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瘦女生叫周知敏。楚云周天再去医院探望了一次,周知敏已经转到高级病房去了,周易很关心这个妹妹,这几年虽然不怎么见面,但每个月都按时打钱,就怕自家妹子在外面过得不好,如今周知敏这样,他也非常难受。
之前楚云还说没见到江照溪呢,今儿就见到了,穿白衣的江照溪比平时更加夺目,淡然又冷静,走哪儿都是焦点。
楚云想起贺西宁,心里又轻微发堵。
人就是这样的,不在意的时候看什么都无所谓,一旦在意了就会有所比较,看着人家就老觉得是不是更好,是不是自己更差。
潜意识里逃避,又忍不住在乎。
江照溪看见她,还打招呼问:“家里有谁生病了吗?”
楚云说:“没有,过来看朋友。”
“住院?哪间病房?”
“过道最里面那间。”
江照溪笑了笑,说道:“张医生负责那间房。”
楚云闲聊的兴致不大,客套地应了几句,江照溪也有其他事,便先走了。
周易从病房里出来,看了她一会儿,说道:“怎么脸色不太好?”
“有么?”楚云皱眉。
周易笑笑:“没有。”
短发和周知敏在病房里聊天,有说有笑的,两个女生真的太亲密了,他看不下去,对楚云说:“下去走走,回来了这么多天,都没跟你好好聊过。”
时间还早,因着提前打电话告诉过贺西宁,楚云不着急回家,她跟周易下了楼,在医院楼下的林子里走走。
大概是因为周知敏的事,周易心事重重,烂摊子不知道怎么收拾,走着走着,他摸出烟抽出两根,递一根给楚云。
楚云不要,“戒了,不抽。”
周易哂道:“读书那会儿你抽得比谁都多,怎么就戒了?”
楚云斜他一眼,不解释。
“抽烟不是好习惯,戒了也行。”周易说,自顾自点燃火,巴巴地吸了一口。
两人沿着小道慢慢走,林子里几乎看不到其他人,烟雾在暗淡的灯光下萦绕消散,烟的味道熟悉而勾人,楚云最终还是主动要了一根,不过没抽,夹在指间转着。
周易憋了半晌,忍不住说道:“我觉得你不一样了,变化很大。”
楚云偏头看着,“哪儿不一样?”
周易再吸了口,突然摁出火,把烟给她点上,边咬着烟头边说:“没有以前自由,跟束缚住了一样。”
说得抽象而文艺,拗口得很。楚云笑了笑,回道:“你念诗呢,伤春悲秋的,怎么就扯到自由了,不自由我会一个人到这边来?”
周易不应声,找了张长凳坐下,一口一口地抽烟。楚云坐他旁边,任指间的火星明明灭灭,就是一口不沾。
林子里起风,柔柔吹着,周易道:“我当初不也一个人去了北京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