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蹈覆辙
不可重蹈覆辙。
”
希德看着卡尼亚斯接过去,从纸条后面悄悄观察卡尼亚斯的表情。
离他十八岁成年礼的时间不远了。越是接近那一天,他越心虚。
任何人都无法战胜无上的神只,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也很早就认命了。
如果在那一天,公会的走狗们找到了失踪多日的父主,他从此在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不见,卡尼亚斯会怎么样?
希德低下头,掩盖住眼角的氤氲水汽。
在最后的时间里,他希望为卡尼亚斯做点什么。
其实他很贪心。他想当的不是卡尼亚斯的弟弟。他想得到的是另外一个身份。
他听到纸张被合拢、折叠。
卡尼亚斯读完了女巫的预言诗。
希德脊背一凉,他开始等待宣判。
“公不公平,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您的每一根头发都价值连城,不应该只换一张纸。”
卡尼亚斯的声音很轻,似乎怕吓到了站在他跟前忐忑不安的圣子。
希德一愣,眼角的热雾又冒出来了。
他忍住酸楚,嗓子发哑:“但这是关于你的一张纸。”
而后,他吸了口气,低声道:“你要是生气,把它烧了吧。我已经记住了,等你气消,我可以背给你听。”
卡尼亚斯收起了纸条,在希德身前单膝跪下来,用指节抚过他的脸颊。
“我不怪您。”圣骑士压沉了嗓音,让他y-in郁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温和,“我从来不可能怪罪您的。我只是心疼。”
他心疼一个叫作希德·切尔特的小孩。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希德以身涉险为他做了多少事,他完全不知道。
卡尼亚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明明他才是骑士。
卡尼亚斯站起身,从希德身旁走上阶梯。
希德转过头,正要追上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回来。
他抬头一看,卡尼亚斯用一道圆形的j-i,ng神屏障将阶梯与大厅隔开,使他无法再次走上阁楼。
希德听到一阵风带来了圣骑士的留言。
“这次不准走丢了。”
希德在影子里揩了揩眼角。
好。
卡尼亚斯推开阁楼的门,偌大的屋子里空无一人,迷雾般的空气里飘散着银白色的发丝,大门上方的木猫头鹰发出刺耳的尖啸,绘着血月之夜的穹顶被不断地拉长、扭曲。
但赫里仍旧被困在这座古堡里。
希德从圆圈里消失的一刹那,卡尼亚斯便立刻在古堡周边布下了结界。纵使是十个亡灵女巫一起施展咒语,也无法逃出此地。
卡尼亚斯将场释放开,在周遭捕捉到几丝亡灵的j-i,ng神体。
他说:“谁给你的胆子动他?”
高耸入云的穹顶间,飘飘渺渺地传来远山月空似的回声。
“您很生气?”女人的声音格外畅快,“对,我知道他很宝贝这玩意儿。可公平交易,心爱之物就是用心爱之物来换取,这有什么不对?”
亡灵女巫剩余的j-i,ng神体攫住几根银亮的长发,放在圣骑士跟前恣意玩弄。
轻佻的声线挑衅般地绕过卡尼亚斯的耳道,他觉得每一个细胞都被挑起了愤懑的怒焰。
“炼金术士才会谈公平。何况你算不上公正。”
赫里嬉笑着:“亡灵的本能就是看好戏,看到您生气,我就觉得很开心了。”
亡灵女巫的催促在午夜变得尤为y-in暗。卡尼亚斯抬起头,漫天飘散着窃窃私语与光明圣子被剪碎的银发。
一切都在催促他走入理智奔溃的边缘,以暴怒的涌流弄垮这座充满罪恶与仇恨的古堡。
“生气吧、震怒吧……”赫里兴奋地低语,“您的气愤是我最木奉的送葬品……”
“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卡尼亚斯突然笑了,“别演戏了,你只是想让我狂化,女巫。”
他打了个响指,周遭魅惑术的魔法轨迹骤然消散一空,他的眼底清亮一片。
灼烧感冲上赫里的脑髓,亡灵女巫的惨叫布满天穹。
女巫的魅惑术直接与身体连接,能够诱导出生物最消极的情感。
卡尼亚斯在飘满粉尘的空气里捏住一块三角帽的碎片:“等我把原形露出来,你以为你能逃过一劫?还是甚至可以凭借自己的手段c,ao纵我——”
他嗤笑着,抓住碎片,往后退去,正对着他的黑棺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裂块如枯叶般掉落在地上,一张满是惊恐的脸从后边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