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眼睛一亮:“你还有其他证据?”
段明炀不答,将一杯红酒慢悠悠地喝完了,放下空玻璃杯,轻拍了拍自己的腿,像唤自己宠物似地唤他:
“坐上来。”
黎洛微愣,随即笑开了,听话地走过去,抬腿撑在沙发椅上,面对面地搂住段明炀的脖子,坐到他腿上,贴得很紧,胸膛几乎挨着。
“段总,你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我了?”
段明炀今晚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态度,隐隐之间,似乎不同于往日。如果说以前只是冷若冰霜,那今天就是寒如冰锥,时不时地往心上刺一下,让人特别不舒坦。
看来苏芷和段兴烨离婚,确实让他有点儿忘乎所以了。
黎洛笑意发冷,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段明炀的脸颊,直到耳畔,伸舌轻舔他的耳垂,像是吐信子的毒蛇。
“我不是你的宠物,也不是在求你告诉我,别忘了我爸是因为谁才进去的,我是在给你机会赎罪,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学、弟。”
话音刚落,脖子被猛地一勒!
段明炀突然发作,攥住他的后衣领向后用力一扯,迫使他仰头,漆黑的眼眸透出丝丝寒意,蚀骨刺心。
“你不是求我是什么?”
段明炀的怒火来得猝不及防,迅速而猛烈,像是隐忍了许久,此刻终于爆发,神色间戾气不断聚集,眼中迸发出寒光:“黎先生,我没有罪需要赎,也没有义务帮你,我甚至随时可以销毁搜集到的证据,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段明炀的气息缓缓靠近,语调愈发沉狠:“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能玩弄人于股掌的大少爷吗?你现在是被人玩的那个。”
黎洛不得不昂着头,眼神下视,喉结艰难地一滚。
他的直觉果然没错,段明炀今晚真的不一样。
不加掩饰的嘲讽,毫不留情的贬低。
他仿佛已经成了失去价值的玩具,被对方不屑一顾,甚至还要再踩上一脚。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他还没有表露心意,不会再一次被践踏真心,还有保留最后一丝尊严的余地。
“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黎洛忍着脖子被衣领勒住的不适,勉力低头,“但想玩我……你做梦。”
空气凝滞,他们以目光对峙,段明炀身上的s-hi热水汽在沉默中渐渐冷却、干涸。
“你总是那么高傲自大,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无所忌惮。”
段明炀松开手,将他从自己腿上推下去,黎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堪堪站定。
“我包容了你一次又一次,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黎洛扯了扯嘴角:“我对你不好吗?”
“你说的好是指在电话里让我滚,还是指和段兴烨合谋换了我的药?”
霎那间,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连同黎洛的心跳一起。
段明炀的眼神如锐箭,话语如利刃:“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知道的?”
“给你安排的那三名保镖,我从来没撤掉过,你在外面的一举一动,随时都有人汇报给我。”
“包括你今晚在什么地方,抱了哪个你所谓的完美男人。”
“而帮我物色人手的人,就是那个,被我辞退、投靠了段兴烨、又被我招安的保镖。”
“他今天告诉我,你从段兴烨那儿拿了瓶安眠药,让我小心,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
段明炀一字一顿:“失、望、至、极。”
黎洛的身形轻微地晃了晃。
段明炀的目光令他冻得想打颤,连连咽了几口唾沫,才将自己的声线压平稳了些:“我没有换段兴烨给的药……”
段明炀无视他的辩白,转身而去,走到正对着他的电视柜前,打开放在上面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台微型摄像机,接着按开了自己的手机。
画面中出现了他的身影。
实时录制,同步转播。
“我为什么在浴室里待了那么久?你要亲眼看看拍到的内容才肯承认吗?”
黎洛呆怔地望着那黑漆漆的镜头,所以到嘴边的话语都失了声。
仿佛注视着一个足以吞噬人的可怖黑洞,里面正放映着他不堪回首的记忆,令他缓缓坠入冰窟,浑身发冷,手脚僵硬,脑袋里一阵轰鸣。
“……你骗我。”他最终惨淡地笑了笑,“你明明在房间装了监控……你要骗我几次才够……”
如果他刚才没有拒绝,顺着段明炀的意图上了床,那又会被拍到怎样的画面?这段录像又会被拿来做什么?
他真是愚蠢透顶才会选择原谅段明炀。
“你对我从来没有过信任,谈什么失望?”黎洛越笑脸色越苍白,“就算没有这件事,你难道就会相信我?呵……时时刻刻监视我……大可不必这么费工夫,我不会害你,只要你把答应我的事做到了,还我爸清白之后,我们就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段明炀的音调忽然降了下去,沉缓地低喃:
“擅自开始的是你,擅自结束的也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好聚好散?你有什么资格?”
黎洛闭了闭眼,心脏被这句话刺穿,缓缓流淌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