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江何回头催促他道:“快天黑了,还是赶紧回去吧。”他走得那样慢,江何早就不耐烦了,想着这时候回去能不能蹭上沈昀的一顿饭。
因此为了蹭这顿饭,沈清宵快步追上江何。回去的路上二人并肩走着,时不时说上几句话。
江何随口问:“你后日便要解寒毒了?”
“嗯。”沈清宵望着他道:“若是有兴趣,你可以来看。”
江何撇嘴,他没什么兴趣的,真的。
只不过真到了那一天,他还是被沈昀拉着进了沈清宵的重华殿。
沈清宵住的后殿他是第一次去,自然要比他的房间气派不少,毕竟可是宫主住的地方,还能差到哪里去?
随后他就在门外听到一丝仿佛忍受着极致痛苦的呻吟。
听到声音,二人在殿门前站住,沈昀的表情非常夸张。
“听阿凉说解寒毒是很痛苦的,你看,连宫主都忍不住了!”
大殿门紧闭着,沈昀还试图带江何进去,“我们进去看看吧?”
沈清宵其实是很能忍耐痛苦的人,他们认识没多久,但一路上沈清宵总是会受伤,却从未见他喊过一声痛,今天却听见了。江何却摇头,他不想进去,估计正如沈昀所言沈清宵这时很痛苦,他其实本来就不打算来的。
“我还是先走吧。”江何说着就要走,却被沈昀一把拉住。
沈昀急得不行,“来都来了,走什么走?起码等宫主解完毒啊!”
若是这时真让江何走了,沈昀心想,他的任务就要完了,说好要带他过来看看宫主的惨状的,结果这人倒好,来了还想调头就走?没门!
江何皱眉。他实在是不想等,他向来不喜欢看这种场面,看多了别人遭罪的场面,不忍的是他,会心软也是他,随后定会带来许多麻烦。
“再等等吧!”沈昀一脸诚恳,眼里几乎闪烁起晶莹泪花,“阿凉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了,估计就快好了,我害怕,你陪我等等行不行?”
连害怕这种说辞都搬出来了……江何嘴角抽搐,无语看着沈昀。这么大个人了,又不必见血,沈凉那么好的医术还需要质疑吗?有什么好怕的?而且这家伙,分明说好一块去吃午饭的,半路却忽然绕到这边来了……
“唔……”
屋内,沈清宵咬紧牙关,纵然已经十分克制,巨大的痛苦还是让他遏制不住闷哼出声,他索性咬住了手背。
他这时正趴在床上,衣衫半褪,露出整个后背来,白皙的背上遍布金针,密密麻麻堪比刺猬,而沈凉还捏着将有三寸长的金针往上加。
“宫主且忍耐一会儿,赤焰花本就性极热,服下后若不辅以金针疏通经脉,恐怕会灼伤丹田。”沈凉说着一顿,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宫主若是难受也不必忍着,尽管开口,等金针走完,你身上的寒毒便解了。”
“你今日话有些多。”沈清宵深吸口气,光洁的额头上全是汗,指节也被紧捏到泛起苍白,双眸却是寒意涔涔,带着几分不容逾越的威严。
沈凉平日里自然不敢让他痛就喊出来,但这时情况不同,为避免误会,他赶紧低声辩解道:“宫主,小昀把江城主带来了,就在外面。”
闻言,沈清宵眼底很是错愕。
沈凉也不敢邀功,“江城主心软,宫主应该是知道的,若让他见了你受苦,必定会对宫主更加上心。”
沈清宵偏头,眸光沉沉,沈凉也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直到沈清宵开口,嗓音仍是嘶哑的。
“继续。”
沈凉应是,捏起金针继续为他解毒。
除了开头那一声,殿外的江何不再听到这样的声音,站在门外等了一段时间,他也不走了,像是被沈昀传染了似的,心底也有一些忐忑。
沈昀这时还拽着他的手不住碎碎念,“万一我们宫主治不好怎么办?解了寒毒还有怪病呢……”
江何下意识皱眉,他知道的,沈昀总是在他耳边重复这个他已知的事实,他便有些心烦,想说我知道他过的不好,但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只是这话始终说不出口,江何心烦,是因为想起沈清宵那天带他去看无霜花回来时跟他说过的话。
当时他说过,有兴趣可以来看,但很快他又说,还是不了,等他解去寒毒后自会去找他。
为什么呢?江何想过,沈清宵其实是很自负的一个人,他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吧?于是这两天沈清宵没来找他,他也就等着。
终于,在殿门被从门内开启时,江何心底一下子安静下来了。沈凉走了出来,神色颇为轻松。
“怎么样了?”沈昀见了人便扑上去。
江何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其实早已经猜到了结局。
“一切顺利。”沈凉说着,偷偷扫了眼江何,又神情一肃,认真道:“不过赤焰花药性太烈,宫主身子有些熬不住,多少会有些损伤。”
江何反应倒不怎么样,沈昀却一口大气险些没转过来,“不会吧?那会怎么样?宫主不能出事吧?”
沈凉拍拍沈昀的手,暗示他演戏也要有个度,而后像是才看到江何似的,面露惊喜走过去,“江城主也来了?正好,我们宫主他……”
“阿凉!”
忽而门内一道声音打断了沈凉的话,细细听来,这嗓音沙哑,也有些急促,沈凉愣了愣,门内继续传来隐忍着怒气的话——“滚进来!”
沈凉和沈昀面面相觑,但宫主之命不得不听,他摇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