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江月摇了摇头,眼神里带了几分感慨:“我幼时,住在长州,等到要履行婚约的时候,才被接回了这里。”
说到婚约,霍江月莫名心虚, 她眼睛飞速眨了好几下,又睁大眼睛仔细瞧着原星火的脸色。
原星火还没有说话呢,前面默默走路的陈叔脸色已经苦了下来。
大小姐说什么不好,非要说曾经有过婚约这种事情!
他摇了摇头,走路走得更小心翼翼了, 甚至连先抬哪一边脚都深思熟虑了起来。
然而,这位军爷并不是他预想中的那样要发火。
只听那军爷含笑道:“从这里就能看出来我们两个有缘分的,你我心心相惜,比什么约定都有用。”
原星火眼睛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她看着青檐上的墨色瓦棱,很快转回去看霍江月,把她整个人映照在瞳仁间,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一人。
“这话倒也没错。”霍江月微微颔首,认可了“心心相惜”这话。
然而,快要进门了,她心思一下子又飞远了一些。她看着眼前颇有些庄严的中门,心中泛起了愁绪——到底应该怎么和父亲母亲提关于星火的事情呢?
星火想要来表明身份,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后面可能产生的影响,就难以猜度。
霍江月想到后面可能发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心中也是复杂难测。
甚至已经到了家门口,霍江月又突然萌生了退意。
不过,陈叔并没有给她后退的机会,老门官送到门口,直接把她们交接给了萍姨。
妇人接了之后,两个人就直接被往正房里带去了。
“大小姐,老爷这两日都在书房,太太正在和二小姐二姑爷打牌,说您直接到牌室就好了。”妇人脸上赔着笑容,生怕大小姐和新姑爷转身离开,看着是极谦卑的模样。
萍姨匆匆迈步,大小姐远道回来,太太还是这样子的反应。如今大小姐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同行而来的还有一个打仗的姑爷,万一这人闹将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萍姨便又轻轻觑了“黄衣裳”一眼,刚刚扫过去,这人仿佛能看清人心的眸子就望了回来,萍姨心中更加惴惴起来。
…
霍江月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有把这个应对方式放在眼里。总归她已经习惯了,如今回来见见他们,她并没有太多野望,只是想让自己心上能够好受一点罢了。
“好了萍姨,就这么带我们过去吧。”霍江月越到正房,脸色就越不苟言笑。
“哎!”萍姨应了一声,随后碎步极快地往屋里走去。
…
转进正房,一切都豁然开朗起来,这里一应摆放都颇有古韵,最起码比大帅府正经多了。原星火眼神在博山炉边悬着的紫金烟袋子打了个转,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萍姨虽然往里面带路,然而做惯了下人,也是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一见军官仿佛见了爱物的模样,萍姨已经想象出来这位军爷要把家里都扫干净了。
她忙继续陪笑道:“就在这里了,沿着小门就到了!”说完,她见原星火的注意力被拉回来了,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
——老爷和太太的家产能够保住了!
原星火便也放下了猜测直接跟着妇人继续往前走,等到进了门,打眼看去,里面说一声烟雾缭绕也不为过。
看着被众星拱月捧在中间的旗袍妇人正吞云吐雾的模样,原星火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霍江月脸色也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她离家的时候,母亲不是已经戒了大/烟了么?为什么霍江莲一点也不监督她?
霍江月再佛系的一个人,见了这样乌烟瘴气的情形,也是心头火起。
“母亲,我回来了!”霍江月先让陪着打牌的人下去,而后环顾四周,声音含着几分沉重对霍夫人道。
听了这话,正在摸牌的霍夫人才抬了眼睛,她眼皮子动了动,把刚刚抓起来的牌扔下去,而后冷笑道:“原来是我们家里的大小姐回来了。”
她话音落下,旁边的霍江莲和陈文冲仿佛像刚刚看到她一样,也微笑着站起来寒暄。
“大姐,不是说还带了姐夫么?如今已经讲究自由恋爱了,但是还是要告知一下父母的。倘若真的没有中意的人,也不要随便叫一个人回来欺骗父亲母亲才好。”
霍江莲看了原星火一眼,心说这传话的也真是越来越不走心的,见了个人就叫做姑爷。
这明明是原家三小姐,打量着穿上军装她就不认识了么?
“欺骗?这个人不是姑爷?”霍夫人懒洋洋地吐出一口轻烟,苍白空洞的眼神多了几分神采:“那我们之前商量的把纱厂和染坊给二姐儿的事就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你妹妹已经有了身孕,你倘若想要将财富传承下去,不如就分一部分股份给你妹妹吧。”
霍夫人本来对军人就没有什么兴趣,如今一听连姑爷都不是了,更加连看一眼都不愿意。她便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霍江月再是温柔,也真是被气了个够呛,每次回来被冷待就算了,霍夫人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回握了原星火一下,而后冷淡道:“母亲,我就是带着星火回来拜访一下您。至于纱厂和染坊,这都是我的财产,只要我活着一天,就和您关系不大。至于死后,我会将钱财留给更加需要的人。”
霍江月仰起纤修白净的脖颈,眼神中含着坚定。
虽然她如今不知道谁是最需要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