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以往都没有觉得什么,可如今想起来却是又寂寞又冷清。
“还是吃火锅吧。”宋俨明突然道,“本候想吃。”
容玉眼眶猛然一热,他状似随意地背过身去,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处于正常状态,
“也行吧,听你的。”
***
容玉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火锅的材料,宋俨明居然也宣称要帮忙。
然而——
容玉看着宋俨明皱着眉一手拿着刀,一手按着案板上的萝卜,那一双写得一手人人称赞好字的骨节分明的手却笨拙得很,他似乎苦于在找一个下刀的地方,容玉感觉好笑,但心里又无端有着一股热涨,眼前这一切奇妙而柔和。
铜锅里的东西全部都倒掉了,重新添了新鲜的骨汤,加了刚烧的炭火,很快,铜锅里冒起了热气,咕噜咕噜的,透过那蒸腾的水汽,二人的面目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间或杯盏相碰,虽无言,却有情。
外面,万籁俱静,黑汁浸透天际,而京郊的这一番小小的天地,却流动着一股昏黄的温情脉脉。
***
清晨的日头洒在地面上,碎了一地的金。
容玉翻了一个身,头痛得要命,都怪昨夜又吃那么多酒,若非宋俨明拦着,真有可能喝得人事不省的。
他锤着脑袋坐起来的时候,郑嬷嬷敲门进来了。
“小娘,这是后院送来的醒酒汤。”
“啊?”
郑嬷嬷笑道:“是戚总管吩咐人送来的。”
容玉一愣,失声一笑,心道,戚总管那厮怎么可能这般关照他,自然是宋俨明的主意,心下生暖,当即拿过来喝了。
这醒酒汤确实好得很,等洗漱好准备出门时,容玉感觉脑袋的胀痛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他穿着一身牙白的衫子,轻轻松松出了门,却不想自己常坐的马车刚驶过石狮子,一个轮子便脱了轴承,卡在哪里动弹不得。
他心呼倒霉,让马夫先卸了马去马房,正发愁着如何换一辆马车来时,宋逸舟已经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朝他走了过来,他已远远地瞧见了他的处境,挑了挑眉,
“车坏了?”
容玉心情正坏着呢,也不准备听他的酸话,只瞥了瞥嘴,又听见宋逸舟道,
“中午小爷去你的馆子里吃饭。”
“为什么?”容玉没好气,“今日十五,不是得回来吃的么?”
宋逸舟哼声道:“隔壁府苑的要过来,小爷眼不见心不烦,省得人逮着便要唠叨几句。”
容玉一愣,才知道他说的是安信侯府的吴大娘子。
自打宋俨明传出了指婚的消息,吴大娘子已经将目光转移到了宋逸舟身上了。虽然宋逸舟堪堪弱冠,可在这古代已经算是大龄未婚男青年了。
不过,也怪道乎吴大娘子跑得勤快,她如今可是京城官眷圈子里的当红人物,除了还未成年的宋文彦,宋俨明与宋逸舟这俩优质未婚青年可是她立足圈子首把交椅的依仗。
容玉轻声笑了笑,又见宋逸舟提醒他,
“记着点啊,小爷午时过去的。”
容玉只翻了个白眼,“再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忙得过来。”
宋逸舟知道他虽这么说,但差不多是应允了,嘴角一扯,清了清嗓子,
“那小爷我发发好心,送你一趟吧。”
容玉乐了,“你不是要去巡防营?”
宋逸舟恶声恶气的:“你管那么多,小爷给你当马夫还不行?”
容玉笑嘻嘻地搓搓手,连忙翻身上马,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哈,中午给你加个j-i腿。”
宋逸舟嘴角一弯,正准备策马往郊外去,却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容玉,下马。”
宋俨明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目光扫过容玉,最终落在宋逸舟身上,
“还没老实几日又开始偷j,i,an耍滑,若是督察院告到御前,本候看你这刚提拔的都统是保不住了。”
宋逸舟双眉一簇,又见宋俨明道,“前几日在祖祠前说的话又忘了?”
宋逸舟黑沉着脸,前些日因他独自抓获潜逃十载的江洋大盗,圣上大喜,特破格提拔了他至都统之位,径直压过一众老资历的副手,巡防营中自然多有不服,在这股子眼上若是出了岔子,不关是督察院,便是营里的那些老家伙们也够他吃一壶的。
宋俨明已经走近了,他伸手向容玉,“下来。”
在宋逸舟冷冷的目光中,容玉居然顺从地将手按在宋俨明手里,借力下了去。
等容玉站稳,宋俨明瞧了瞧宋逸舟,“本候会送他过去,你赶紧去营里。”
宋逸舟心里腾起一股莫名的感觉,这让他不好受,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看了看容玉,喉结动了动,
“喂,记得中午啊。”
容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