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彦面色一僵,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上带上了几分伤心的神色,他似乎极力想压制,但很快,他嘴角一瘪,立刻又扑在石桌上又哭了起来。
“哎哎哎,别哭啊这是。”
少年没有理他,伤心难以掩抑,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容玉一拍额,无奈地走了过去,揪了一下他的总角:“多大了还哭啊喂。”
哭声更大了。
容玉瞧着他哭得快上气不接下气了,眼珠一转,当下凑近了他的耳朵,
“你可小心,现在是十五之夜,听说有妖魅专门挑此刻出来,盯着爱哭的小孩吃呢。”
宋文彦声音一顿,脸抬了起来,泪蒙蒙地:“你莫要乱说!”
“你不信啊……”容玉煞有其事说道,“刚戚总管跟我说了,京城最近正在戒严呢,你不会连他的话都不信了吧?如今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啊。”
“你……既是这样严重,怎么没人告诉我?”
“当然不能告诉你啊!”容玉瞪大了双眼,“你这样的小孩,告诉你又没用,还白白让你担心受怕,何必要告诉你。”
容玉见他面色已经有了几分害怕,又凑近了他:“听说那妖魅已经吃了不下百人了,郊外的乱葬岗都不够塞人了!你可不敢乱哭了,小心招惹了那妖物!”
宋文彦面色发白:“子……子不语怪力乱神。”
啧,这小孩还挺不好骗。
容玉嘻嘻一笑,突然脸色骤变,啊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似乎那里有一双手紧紧地掐住他的脖子,他惊恐地叫了起来:“啊啊,别杀我,我没哭……是那个小孩在哭!”
容玉挣扎着,一手抓着脖子,一手伸向了宋文彦:“救命!救我!”
宋文彦连哭都忘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容玉跌跌撞撞站起来,面色愈发痛苦了起来,他扯着自己的衣领嗬嗬地叫着:“别掐我……啊……我要断气了……救命!……是……是他!我没哭……”
容玉还想等宋文彦吓到拔腿而逃,没想到对方虽是害怕,但还是紧紧握住双拳,
“一人做事一人当……确实是我在哭,并非是他,你放开他……你究竟是何方妖物……”
容玉被这预想之外的反应弄得扑哧一声破了功,蹲了下来,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小孩!”
宋文彦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很是羞恼:“你骗我!”
当下拂袖向石桌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了下去。
容玉捂着肚子,将眼角笑出来的泪给擦拭掉,他虽然觉得宋文彦方才又害怕又强撑作勇的反应有些好笑,但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感动。
别说小孩子,便是大人在危急关头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宋文彦这般。
便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向宋文彦凑了过去,
“不好意思啦,哥哥我是骗了你,还不是因为你哭得太厉害,逗你玩儿呢。”
“你——”
经由这一番折腾,宋文彦也没了那等哭的心思,只又气恼又伤心地坐在那里嘟着嘴巴。
容玉抱着双手:“没错嘛,哭什么,哭要是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世上就没有烦恼了。”
“你根本不懂!”宋文彦将身体背过去,半晌,又慢慢将身体转了回来:
“今日是我的生辰。”
“啊?”
宋文彦又补了一句:“也是我娘亲的祭日。”
容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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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牛刀小试
宋老侯爷克妻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宋家三兄弟的生母皆是难产而死,儒家重孝,又以孝为德之始也,所以平阳侯府阖府上下历来没有过生辰的时候。
宋文彦的生母窦氏难产去世后,宋老侯爷便断了续弦的念头,他平日里政务繁忙,大儿子无需他c,ao心,二儿子因c,ao心太过直接给丢去武当山给道爷们修理了,至于这年幼的小儿子,也只是安置了几个j-i,ng心挑选的仆从照应着,又怕小儿沾惹妇人姑息优柔的习气,所以近身仆侍没有一个是女的,一群糙老爷们哪里能体察到一个孩童的心思。
宋文彦虽是个性敏早熟之人,但到底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童,读着诗,看着明月,想起了这样的月圆之日,合该是全家其乐融融坐在一起的时候,然如今父母皆逝,兄长皆在外地,即便大哥回来承袭侯位了,也是忙得很,根本无暇顾及他这边。念此,他自然难掩伤心,再没有往日端正老持的模样,又要呜呜哭了起来。
容玉见他又有风雨欲来的趋势,脑门青筋不由一跳,连忙拍了他的背:
“别,不就一个生辰嘛?我连自己的生辰哪天都不知道呢?不也好好的。”
宋文彦不信,“怎会有人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容玉嘻嘻一笑:“我从小就被丢到孤儿院……啊,那个,就是被爹娘遗弃了,直接丢在荒郊野外,还差点就饿死了,幸好被好心人给捡了回去,要是生辰没过就要哭,那我岂不是要哭死了。”
“岂有此理,怎会有如此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