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郎大人深以为然,“北胡自迁居以来,改内政作军制,动作不可谓不大,原来竟图的是东原七十二部。”
又一兵部官员道:“可我们对北胡一无所知,还需要多方探听,力求稳妥才好。”
喻旻对发言的绯袍官员道:“依在下愚见,实力应当不俗。”
甚至有可能骑兵用的全是柔然马。但这个事不能当众提,提了就解释不清楚了,皇帝陛下的脸面还是要护着的。
既然迟早要打,那就越早越好,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听了喻旻一番说法,兵部那几个属官渐渐垮了脸,打仗意味着花钱,他们不想花钱。
一个年青的属官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年龄尚小,稚气未脱的模样。应是不常在人前说话,看起来有些紧张,头也埋得低。他小声道:“既然乌桓救不了,何不拒了乌桓呢。北胡想要七十二部,自去同七十二部打,与……”许是看到郎大人的脸色,这孩子吓地舌头发**,“与大衍似乎…似乎也无甚所谓。”
话刚落郎逸便提着嗓子教训:“怎无甚所谓,打完七十二部无土可占时必向南侵我北境,欲壑难填懂不懂,少见识!”
那属官心理素质着实不好,眼看要给说哭了。韩子闻安抚道:“无妨无妨,有想法就好,郎大人何必苛责。”
林悦朝喻旻歪了歪身子,小声说:“啧,这小公子是郎大人的儿子。”
喻旻吃了一惊,余光去看那小公子,此时他埋头坐在椅子里,缩着身子比方才看着更小,像是要把整个人给缩没。
怎么这样胆小…正想着就听到韩将军问他:“既非打不可,依你看该如何打?”此时救不救乌桓已经不重要,而是要在北胡的兼并战争中搅局,防止坐大。
“林将军方才说的有理,青州都护府出兵太冒险,胜算不大。依末将愚见,对北胡作战非武川都护府不可。”青州在西,武川在东,两城相距五百多里。武川与北胡东部直接接壤,再往东就是原北夏之境。
“武川驻军可以从东进入北夏,尽量在北夏境内作战,不必进入北胡腹地。若形势好,还可得北夏残军相助。若没有也可,北夏同北胡灭国之仇,想来北夏不会为北胡对付我朝。”北夏地域辽阔,北胡分不出那么多兵一一驻守,只占了主要几个大城。也就是说北夏名义上虽亡,但北胡短时间内并没有能力在北夏建立新的统治。北夏相当于是无主战乱之地,既然大家都是客场作战,便方便许多。
“且武川军统帅郭炳将军早年常在戈壁剿沙盗走匪,戈壁作战经验丰富,又善奇袭,打北胡最好不过。到时北胡分兵两处,一路被牵制在北夏,一路攻乌桓。乌桓得地势之利易守难攻,若只守不战,短时间内也攻不下。等北境一入冬北胡就必须撤兵,如此乌恒或许可救。”
“若他们集中兵力攻一处呢?”
林悦接口道:“若他们不分兵作战,要么放弃乌恒,要么放弃新占的北夏。无论放弃哪一个对我朝都是有益无害。”
喻旻:“正是如此。”
谈毕,郎逸带兵部的人走了。厅上留了喻旻林悦和韩子闻。喻旻将战马一事报明,说了自己的猜测。与林悦将武川布防,行军路线,粮草跟进作了简单讨论,不觉一上午就过了。
韩子闻看着他俩,颇为欣慰,叹道:“后生可畏啊。”
“想去北境吗?”韩子闻看着两人问。
两人皆是一愣,自然是想的,但不能。
喻旻的情况显而易见,若是有一丁点自己选择的余地,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个中郎将。他的走向就是将来喻家的走向,需要顾虑的东西很多。左右不过一句身不由己。
喻旻艰涩回道:“末将对京北大营感情深厚,不想去北境。”这是真话,但不是实话。
林悦就比较直接:“我爹说我要是去北境他就把我腿打断。”
韩子闻:“……”
“罢了,不过随口一问。”韩子闻说:“哪天若是想去了,来找我。”说完就走了,留下心事重重的两人。
林悦:“你想去吗?”
喻旻:“做梦都想。”
林悦:“我也是。”
两人像遭霜的茄子似的,一前一后出门。林悦闷闷不乐走在前面,不留神跟对面过来的人撞成一团,瞬间咋呼:“鼻子鼻子鼻子!”
卫思宁捏住他下巴左右端详,笑道:“好着呢,两个洞没撞成一个洞。”
林悦见卫思宁从墙角出来,揉鼻子嘟囔道:“殿下,您这样可不对,蹲墙角非君子所为。”
卫思宁不跟他贫,看着两人邀请:“喝酒吗,我做东。”
林悦:“去!”
喻旻:“不去。”
卫思宁:“……”
卫思宁做东每次必去曲家酒馆,喻旻自认不是心眼小的人,但对曲昀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介怀,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卫思宁引诱:“曲昀进了一批新酒,刚开窖的,特意请我们去尝尝。”
喻旻心道总共没见几面,怎么就特意请我们了,怕是只特意请了你吧。
“去去去去……阿旻去嘛。”林悦帮着引诱,“你跟人过不去,但别跟酒过不去呀。”
卫思宁奇道:“跟谁过不去?”
林悦嘴快,要灭口已经来不及了,“曲兄喽,阿旻说他像笑面虎。”
喻旻:“……”
卫思宁:“……?”
为了显得不那么心虚,喻旻还是来了,路上在林悦鞋上踩了八个脚印,天真如林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