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看到石桌上放着的剑鞘,抡起来就想往喻旻身上揍,往高举了举到底没舍得落下去。
喻安在原地气成陀螺,伸手哆哆嗦嗦地在喻旻胸口点:“你记着,喻家门楣不容你这般践踏侮辱,趁早给我绝了这心思!”
他这个儿子自小懂事听话,几乎不让**心,他也甚少进行管束。因着孩子乖巧,平日重话都舍不得说半句。可今日着实气的狠了,脾气也就没收住。
喻安看着儿子的发旋儿,慢慢平静下来。方才说了重话又开始有些心疼,语气也软了:“你也大了,要替家人想一想,想想你祖母和母亲,你若同禹王……同他那般,你让她们如何自处?”
“同禹王那般便会让祖母母亲和您蒙羞吗?”喻旻看着他,神情突然变得落寞。
喻安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了。
喻旻的婚事就这样一直被搁置到如今。但两人也未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让喻安稍觉宽慰。
但也仅是稍稍宽慰。
古话说树大招风,喻家这颗大树已经在大衍朝延绵了数百年,到了喻安父亲那突然沉寂了下来。喻家虽深受皇恩,但终归伴君如伴虎,早早便开始谋划后路。
前一任的勇毅候是个不爱争抢的人,也厌烦了朝中风云诡谲,渐渐生出了退隐之心。三个儿子只有长子喻安入朝,算是给喻家门楣留了一脉传承。到了喻安这,自己早早挂了印不说,唯一的儿子混到现在也只是个中郎将。从此喻家和皇亲国戚、权贵勋臣通通不沾边,喻安觉得这样极好,舒坦舒服舒心。
喻安一边回想往事一边愤愤,他筹谋多时的清闲安逸日子将来可能会被卫思宁搅合黄,顿时又气个半死。
第4章 心思
喻旻还不晓得自家老爹方才回忆了一番往事,成功把自己气成河豚。
他在下面同林悦喝酒喝得欢,一边看各个番邦使者向陛下献礼。蛮夷多奇物,什么夜里发光的奇花,天生异香的砚石,懂人语的大鹏,应有尽有。
此番来朝的番邦除了一直臣服于大衍的属国外,还有不少北方游牧部落。按理说非属国没有每岁进朝纳贡的规矩,但同大衍唇齿相依的部落在新君继位之后也会礼节性地来往一番,北胡便是这样。
北胡族原是乌林山下的土著,后来北边犬戎部落离乱,战乱波及到北胡一族。北胡被迫向西北方迁徙,后在东原上站住脚跟。历经几十年的修整发展,竟然逐渐成了东原各族中实力不俗的一支。北胡人野蛮未开化,离开乌林山前还身着兽皮生食兽r_ou_,转眼间竟发展地同东原各族不相上下,光是这般成就就足够引人注意。
北胡的新居地与大衍西北疆毗邻,因此大衍对北胡的一举一动也甚为关注。近年来北胡人仗着兵强马壮总是在边境寻衅,今天偷个粮仓明天毁个城墙。大衍边境线广阔漫长,这些事在每天都在发生的边乱中实在太上不得台面,边境都护府连派个兵都懒得,往往都是雇些游勇杂兵打跑了事。
但有些伤痛虽不伤肌理,却膈应人,就如同长在脚心的燎泡。
先帝还在时就被北胡恶心地够呛,卫思燚登基后更是对这恶邻嗤之以鼻,颇为瞧不上。可见有些人兵强了马肥了钱也多了,可y-in险狡猾的做派始终都没变的。
卫思燚向来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你要膈应我,我就打你。可登基为帝后才发现有些事是不能这样简单就了结的。大衍作为万国之宗更要讲究师出有名,不然人家背井离乡刚搬到你隔壁就被打,在外人看来怎么着都点不能容人的意思。于是北胡也就猖獗至今。
有道是不如意事常**,有时候装大度也要看对方领不领你这个情。卫思燚搂着酒杯,有些胃疼地想。
场面是个尴尬的场面——坐在右侧的大衍群臣脸上挂着“你似乎活不长了”几个大字,神情近乎悲切地看着殿中那人,番邦使臣听了随从的翻译后也相继惊掉了下巴。殿内一阵不寻常的死寂过后,两边的人继而好整以暇地开始看戏。各位皇亲盯着刚才大放厥词的北胡来使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御座上的卫思燚最先反应过来,抚掌爽朗一笑,往前探着身子,颇细心地问道:朕方才没听错吧,北胡王要什么?”
那北胡使臣全然未知,但下坐的大衍群臣心知陛下脾性,知道这声笑不寻常。
这名北胡来者不像是土著北胡人长相,鼻子眼睛倒有几分大衍人的影子,估摸是大衍边境百姓和北胡人通婚而来的。看来北胡族确实变化不小啊,从前的北胡与外界基本不通来往,更别说与外族通婚了。世世代代的族内婚制都开始摒弃,足以看出北胡王改制换俗的决心。卫思燚微眯着眼,不动神色得审视那使者,不知在想什么。
那北胡使者的中原话讲的不太流利,语速很慢,但发音还凑合,没那股流里流气的怪味:“我王以三千牛羊五千战马为娉,求娶贵国嫡公主。我王带着诚意来,望陛下也以诚待我族。”很耿直得又把笑话重新讲了一遍。
大衍群臣纷纷扶额。
卫思燚还未发作,席上的卫思宁冷冷嗤道:“那就请贵使再带着诚意回去吧。”他不高兴的时候眼神尤其冷,语气也不怎么客气,夹杂着直白的蔑视和敌意。
北胡使者听不懂卫思燚的弦外之音,却能感受到卫思宁的厌恶。男子不屑掩饰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秽物。
他一时间愣怔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