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六面上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一下。
“老臣慕容邛得知太后被害一事,担忧皇上安危,恐皇上为奸人所害,特带兵入宫前来护驾——”他拱手对南六说道,只轻轻的看了南六一眼便转过头去,对左阳施了一礼:“左郡王,臣在外宫城墙下也见到了前来护驾的南明王府亲兵,想来老臣带了四千人马足够将这宫闱护的苍蝇也飞不出去了,便先让他们停在了宫外。”
北千秋猛地转过头去看左阳。
左阳点了一下头:“谢过慕容将军了。本王这就出宫叫亲卫归营,想到有慕容将军护着宫闱,本王也就心安了。没想到堂堂北衙禁军竟都只集结在这西门,旁的地方都抛下,连皇上的安危都不顾了。”
“听说那毒害太后的内侍已经被捉住了。”慕容邛说道。
“是,头都已经砍下来,只可惜误伤了太多伶人。今天这宫内本就足够多事,不该死了这么些人的。”左阳将双手拢进袖中说道:“慕容将军在这里,北衙禁军也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既然如此本王也就放心离开了。”
慕容邛点头,仿佛没有看到站在中间手持双刀的冬虹,只看着地上的尸体说道:“是,不过都是些可怜人,本想着来给太后祝寿,却因宫内变化,连命都丢了去。既然抓到凶手,郡王且将还活着的这几个伶人送出去吧,老臣抽不出这个人手啊。”
左阳点头称是。
这里已经变成了开国功勋慕容家和郡王爷之间的对话,南六的身份不过是个皇上身边亲卫,连半句嘴也插不上。可南六心里才是最震惊的那个。
北老贼为了救冬虹几个人,搬出了慕容邛这尊佛来。也正是代表着她丝毫不顾忌,亮出自己的底牌来,要顺帝忌惮她连慕容邛都有所勾连的势力,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已经上升到了顺帝和北千秋的正式撕破脸,已经不是南六能插手的范围了。
只是北千秋也没想到,她和左阳想到了一起去。
左阳竟然先一步也不顾别的请来了南明王府的亲兵,来了之后坐镇这里能起到和慕容邛一样的效果,只是对左阳来说,可能会被后期反咬一口,倒是有几分危险。
不过左阳也有这样的决然——
北千秋拿过伞来,走过去将自己身上的大氅也裹住冬虹,伸手夺过她的刀藏在大氅下,将她拽回来。左阳看着她又把自个儿身上御寒挡雨的,一股脑的都给了别人家姑娘,简直气到无奈。
南六却忽然开口道:“你的剑法已经圆钝了太多,早不是当年肆意锋利,不顾天下的样子了。想来也是弹琵琶太多年,手都废在了拨弦上。”
北千秋不理他,搂紧了冬虹缓步往左阳这里走。
他依然说道:“我好歹是给个正经的主子卖命,可冬虹你卖命的不过是当年我主子脚下的一条狗。”
北千秋陡然回过头去,面上浮现一个森然的冷笑,眼中寒光更饱含极端的蔑视。
南六握着剑的手忽然抖了一下,但最让他感觉胆寒的是远处左阳抱着臂投来的一个目光。那目光沉静的告诉南六,那个远远站着的郡王死死得记住了这句话。总有一天,南六一个不经意就会为这句话付出血的代价。
雨渐渐停下来,冬虹和几个人一同坐上了马车,北千秋也要挤上去,却让左阳一把拎出来,按在马上。顺带把北千秋塞给冬虹的大氅扯了回来。
“你现在是郡王妃——你跟他们挤什么马车!”左阳翻身上马,和她共乘一骑。
“这衣服太薄了,水一淋我都凸点了。我要是骑在马上,乳摇凸点才丢人好吧。”北千秋回过头来指着自己胸口一脸认真说道。
左阳低头看去……脸瞬间炸红,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丫不穿肚兜!你是不是暴露狂!”
“难受——”北千秋还没说完,那雨水都没抖干净的大氅就连着脑袋裹了下来,左阳伸手握住缰绳,马就跟离弦的剑一般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