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离觉得自己有点欺负人,可她终于把憋在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又有种卸下重担的轻松,虽然脊柱还伤着,可就是浑身舒坦,甚至差点忘了自己把明烺叫来的目的不是骂她一顿,是有求于她。
骂人一张嘴,求人跑断腿,季晨离在心里给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看把你能的,快能上天了都!明烺是能随便较劲的人么?白痴!
季晨离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遍,只听明烺嗤地笑了一下,“所以你想离婚,是真的想离婚。”
废话,季晨离想笑,有人离婚是为了找乐呵逗人玩的么?
“晨离。”明烺手插在裤兜里,手心上全是汗,手指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舌头抵着上颚纠结了好几分钟,才咽了口唾沫,半跪半蹲在季晨离的床边,拉着她的手问:“如果我说我爱你呢?”
季晨离都懒得看她,懒洋洋道:“那要么你疯了,要么我疯了。”
“就当我疯了吧。”明烺垂着头自暴自弃道,“晨离,我爱你。”
她艰难开口:“晨离,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
季晨离觉得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被套了个东西,她把手从明烺手里挣脱出来,抬起来一看,果然,无名指上被套了一个戒指,这戒指季晨离熟得很,是她和明烺结婚的钻戒,她特意找法国名家设计的,全世界仅此一对。
当年婚礼,自己把这对戒指的其中一枚套在明烺手上,季晨离还记得那天明烺的手上戴着白色的过肘长手套,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显得她的手修长又优雅,季晨离看得心生欢喜,只想拉着那只手亲一亲,她想到一个词:执手偕老,多美的誓言。
季晨离把手抬在自己眼前,逆着光,她一边眯着眼打量手上的那枚钻戒,一边从明烺嘴里听到这些怎么都能算得上真情剖白的字句,心里连悸动都欠。
她只是觉得有点心酸,为当年那个求明烺一点施舍的自己。现在的明烺,又多像当年的季晨离呢。
“明烺,你觉得人生能重来吗?”季晨离盯着手上的钻戒,忽然问。
明烺毫不犹豫地点头,“能。”
“我觉得不能。”季晨离摘下戒指在手里把玩,“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算重来一遍又怎么样?掩盖不了过去发生的一切。”
“不能掩盖,但能弥补。”
“弥补?”季晨离哂笑,“怎么弥补?你能弥补我的七年么?你能弥补我的命么?你能帮我抹掉那些记忆么?明烺,凭什么你一句弥补我就得给你机会?当初谁又来给我一个机会呢?”
“你是爱我还是不甘心?原来那个把你当天神一样的季晨离不见了,现在的季晨离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藐视你的魅力,简直不可饶恕是不是?明烺,原来你也爱玩这样幼稚的总裁游戏。”
“七年,说出来两个字,不到一秒钟,嘴皮都不用碰,可我是一天天熬过来的!你知道七年是多少天么?你知道我是怎么一点一点死心的么?”
季晨离越说越觉得从骨子里涌出绝望来,简直快让自己窒息,她愤恨地瞪着明烺,把手上的那枚戒指毫不犹豫地摔在地上,“我给你机会,谁来给我机会?你知道过生日的时候自己爱人和别人在一起什么感受么?你知道一个人在医院里拿到癌症确诊单是什么滋味么?你知道从二十层以上坠亡有多痛么?我到死都求不来一个机会,到死都没有!”
“明烺,你怎么弥补?”
明烺看着季晨离扔了那枚戒指,这是她第二次扔掉它,那个戒指咕噜几下就滚到墙角边,钻石印着灯光闪烁不停,明烺飞速跑过去把它捡起来,珍而重之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季晨离一连五个你知道,每一个都问得明烺哑口无言,明烺知道自己对季晨离很坏,没想到这么坏,听季晨离的控诉,简直坏到骨子里,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在一起。
明烺有点迷茫,更多的是无措,她想得很好,一句弥补好像什么都能迎刃而解,真的碰了壁才知道不是的,她在感情这方面向来没辙,只好试探着问季晨离:“晨离,是不是我把你的苦通通受一遍你才能相信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