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莲(6)

定安十五年，渠清祖之女上官莲和亲外族，赐号平生公主，繫大渠与异邦之和平。

春花烂漫，乐声喧嚣得刺耳，一列出嫁的红豔队伍整齐地往城外走去，出了此关便非属于旧日故土，穆荷不明白自己的儿时玩伴在想些什幺，她头上的大红盖头掩住了她的神情。

宫中的文武百官均站在城门上，以皇子们为首，俯视着一国公主一步步地远离家园。

他看着那列队伍，目光暗沉，他想起那日外族首领前来见他，首件提起的便是与莲儿的婚事。

是了，那是她不好，谁让她自作主张到沙场上，还让别人知道了她的身份？一切都水到渠成，是她自作孽，他只是顺手把自己的计画搭进去而已，又怎能算是他的错？对，事情就是如此……

队伍正行进，太子伸手招去史官，穆荷亦步亦趋地跟在父亲身后迎了上去。

「穆太史。」那人斜睨了史官一眼。

「微臣在。」

「公主此去异族，离了大渠，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是时候替公主作传了吧？」

「您说的是。」

「穆太史，卿会依据事实作传吧？」太子目光锐利。

老史官颤着身子，不敢回话，见老者如此，他的嘴边似是勾起一抹笑。

「卿就依着事实写吧！莫要有所顾虑。」他顿了顿，回首看着底下的出嫁队伍，神情冰冷，「就写，莲公主私通外敌首领，频赴边疆与外族私会、背离妇道，亦将宫中军机洩漏于外，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后事迹败露，然，众皇子素来生性宽厚，念于手足之情，不以为过而将其许配于外族，成其美事。」

话落，穆荷望着那人，心底直发颤。他怎能如此平静地虚构出这段对她的不实指控？莲殿下可是他的亲生胞妹啊！

那人皮笑肉不笑地问着两名史官：「如此为莲儿作传，如何？」

「……微臣明白了。」穆太史颤抖着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