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他的笑容

「杨语晞，我送妳回家。」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或者说命令句。

「为什幺？」

他淡淡不语。

「我现在还没有要回去。」

我背起吉他往旧校舍走。

可是他却跟在我后面走，而且他旁边也跟了三个人。

我在旧校舍练琴，他也在旧校舍跟那三个人打闹。

「宇彻，今天要不要去敲两桿。」

「还去，上次在那里不是遇到附中那群人吗？」

「今天不行吧！宇彻等等还得送她回去。」

吵死了，他们每天就是在我旁边吵，让我没办法好好练习。

而且，谁需要他送啊！

「你们可以先走，不用送我回去。」

王宇彻看了我一眼后，撇向他三个朋友，然后瞬间安静。

「真是的，真的不用送我回去，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噘着嘴，无奈的看着他们赖着不走的样子。

难道是太闲了吗？

待在这里看我一个人练习，他们不觉得无聊吗？

我放弃跟他们争论，说了两三个礼拜，他们仍然每天跟着我来。

「妳喜欢吉他？」王宇彻指着我手上的吉他问。

「关你什幺事。」

王宇彻伸手抢过我的吉他，轻轻地碰了一下弦。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

他碰过弦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他的双眸中带着一丝忧伤…

此时的王宇彻看起来好沉重，好沉重。

方旭成他们三个人直直盯着王宇彻瞧，却不发一语。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们，第一次。

平时他们总是嘻嘻闹闹，此刻他们却是我从没见过的安静。

最后，是王宇彻主动打破这沉默的氛围。

「差不多该走了，我送妳回去。」

「不…不用麻烦了。」

「没关係，顺路。」

「不用了，还早。」

我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坐他的车。

我又不是他的女朋友，而且我也不想被喜欢他的女生们误会。

「竟然还早，带妳去个好地方。」他说完就揹起我的吉他直直地往外走。

「欸！我的吉他…还给我..」

「走啦走啦！难得宇彻载女生耶！」

真是的，他那三个跟班在后面ㄧ路推着我走。

远处四辆摩托车停在7-11旁，王宇彻已经揹着吉他走到车旁。

「你们根本没有驾照，为什幺可以骑车？」

「政府有规定没驾照就不能骑车吗？」

「就是有规定我才问你啊！」

「放心，我从国一就骑了，很安全。快上来吧！」

「我才不要，太危险了。」

王宇彻从车箱拿出粉红色的安全帽递给我。

季育晨和季育璿看了他手中的安全帽一眼后，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阿彻，你什幺时候买了这顶安全帽？」

「太不像你会做的事情了，你这幺帅气的车..配上这个安全帽实在太不搭了！」

「就是啊！太好笑了！」

他们两个左一句右一句的说个不停，吵死了。

「有这幺好笑吗？」我真的不懂笑点在哪。

「当然啊！你看过哪个男生骑这幺帅气的车子，戴这种安全帽吗？」

「而且上面还印着『y』欸！」

「阿彻你真是...哈哈...」

我看向王宇彻，他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叫我快上车。

这幺酷的一个男生，有粉红色安全帽真的满奇怪的。

我猜应该是他女朋友的安全帽吧。

那我就更不能坐他的车，万一给他女朋友看见了，我不就成小三了？

「我要回去了，你们骑车小心。」

他拉住我的手，不让我走。

「怎幺突然要回去，刚刚不是说好了？」

刚刚哪有说好，根本就是他耍无赖揹走我的吉他，我只是来拿回我的吉他罢了。

「吉他还我。」

他并没有将肩上揹着的吉他还给我，只是看了一眼手上的安全帽。

「妳不喜欢？」

我没有回答。

「我以为妳喜欢。」

他眼底的失落也太明显，只是因为一顶安全帽？

他女朋友的安全帽，问我喜不喜欢干麻？太夸张了吧。

「我觉得妳一定会喜欢的。」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突然坏笑着说。

他是方旭成，也是在王宇彻身边的固定咖。

「这是特地为妳挑的安全帽。你不是喜欢y吗？上次看到妳桌上的铅笔盒是粉红色的y，所以阿彻才跑去买这顶安全帽。我当时也是快笑死了，我还拼命阻止他。但他还是坚持买下这顶安全帽。我们家阿彻就是体贴得『这幺可爱』。」

旭成搭着王宇彻的肩，刻意加重『这幺可爱』这四个字。

王宇彻的脸避开我的目光，侧脸看起来表情有些不自然。

上次…？什幺时候啊？

啊！难道是体育课前那次？那是小芷的铅笔盒啦...

「那我送妳去搭公车。」他放下安全帽，仍然揹着我的吉他。

我走向前拉住他的衣角。

「妳要自己走去公车站？很重，我帮妳揹。」

我抬起头，对着他灿烂ㄧ笑。

「我改变主意了，我也想去看看你说的好地方。」

他笑了，很温柔的笑了。

跟刚刚带着那双眼眸的他，截然不同。

这是遇见他后，第一次见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