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莉莉和亚美离去后,吉泽无视先前逼人气焰,以湿毛巾缓慢并仔细擦拭右手后,再划亮一根香烟,默默吞吐。
白雾嬝绕以及让人安心的怀念烟味里,宗一郎始终读不出他神情下的心思。
这不长不短的距离却又死寂到令人难耐。
宗一郎犹豫地屈起掌心。
离开这里吧,再等下去根本毫无意义。
「对了,宗一郎,你现在和则还在连络吗?」吉泽慢吞吐了口烟,少了外人,自然以过往同学情谊,提起被尘封的名字。
这句蕴酿许久的询问却化成一把利刃直逼宗一郎忐忑的心坎,粉碎宁谧假象。
明明是他坚持渴切的名字,真正听见时却又激动到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则吗?」宗一郎的胸口不知为何一窒,「不,没有再连络了,大学即将毕业时因为某些事而各分东西,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连络了,我真的好久、好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了,吉泽你呢?」
宗一郎在回答中不断重覆没有再连络这几个字,眼眶因体认到好久、好久的背后含意,更加湿润。
「这样吗?你和他没有再连络了?」吉泽似乎不感意外淡淡扬起笑,又抽了口烟。「明明是交情好到如胶似漆的地步,没想到出社会后就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比一朝一会还惨,看来友情这种玩意还真脆弱,你说对不对,宗一郎?」
被狠狠踩到痛处,宗一郎垂下眼睑,静默不吭声。
此刻熟悉烟味只唤醒更多伤感。
吉泽喃喃自语,不动声色逐句设下陷阱。「…不过还真教人难忘啊。」
宗一郎稍稍抬起眼,「…?」
「那场堂本导的罗密欧与茱丽叶,教人永生难忘啊,那可是我求学时最强烈的记忆,虽然堂本是个怪胎,却多亏他的怪个性帮我们留下美好传说,你和则在阳台的那幕精彩演出更是经典中的经典。」
「…是吗?」宗一郎低语,阳台那幕场景立刻在心湖泛开鲜明涟漪。
演戏中为爱情窦初开的则、回家后尾随而到的则、大雨滂沱中仍不肯离去的则,一再重覆放映。
他微微笑开,笑容因回忆逐渐渗出瑰丽的甜美色泽。
果然没错。吉泽收回视线,轻笑出声。「则真是一个不可思…不…应该说是个极有魅力、非常独特的男人啊…」
意犹未尽的称讚再次引起宗一郎侧目。
无视期盼眼神,吉泽反而沉默了,逕自斟满酒杯。
不知为何,宗一郎觉得一口仰尽威士忌的吉泽,狭长而税利的眼神似乎隐瞒真切心意,故左右而言它,偶尔,浮漫深晦思绪般不时愉快地轻笑,无声,弯瞇眼角却倾泻出险恶的秘密气氛。
对于这样的吉泽,宗一郎原先被拉近的亲切又退缩几分,总觉得他再度陌生。
「不过,我可以体会你不再和则连络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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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深意的话让宗一郎的心跳漏了一下,充满警戒盯着吉泽。
「别担心,我不是爱说闲话的人,其实你也察觉到了吧?则他对你抱持一种非比寻常的情感…」上半身微微前倾,吉泽划出酩酊的试探笑容。「我是说,则对你的过度保护及独佔慾已经不能单纯地用朋友这两个字来形容。」
「不是这样的…」
瞥过宗一郎为了保护则努力挤出几近窒息的透明微笑,吉泽仍断然抢话,摊了摊手。「没关係,宗一郎,我知道你为人温柔不愿意破坏则的名声,其实我也曾经遇过这种只对同性产生情欲的人…则也有相同眼神…你也隐约感受到了吧?当他注视你时,那种充满慾望及爱慕的眼神露骨到旁人都会不好意思,你和他不再连络是对的,你只不过选择正常人的路,更何况你又身执教鞕,有什幺丑闻对前途可是严重的致命伤…」
「不是的!」意识到过于焦虑的否认,宗一郎垂下眼睑,握紧拳头吐出一句又一句的谎言,耳际不断响起正常、丑闻这两个字眼,却强撑出一抹颤抖微笑。「吉泽,你真的误会了,我…我和则会分开纯粹是因为追求的目标不同,所以我必须出国继续求学,而则…则他很正常,他也曾经暗恋过几个女孩……」
宗一郎并未察觉紧绷、失去血色的拳头被吉泽尽收眼底。
他愈慌乱为则辩解,吉泽就愈清楚不可告人的秘密程度。
「是这样吗?看来我误会了,则果然是正常的男人,不过他和你的交情也未免过于亲昵,不是吗?」并不急于抢辩,吉泽仅是略略挑开笑,漫不经心似呷口威士忌。「对了,我好像还没提过,一年半以前,我到福冈出差曾经遇见武田…」
宗一郎猛然抬起头,张大双眼并掀动嘴唇,无声但激动。
去年?吉泽曾经遇见则?那幺,则现在过得如何?
则是否还挂念他?或者早已习惯他不在的生活?
许多、许多的许多疑问在吉泽欲言又止的寒峻眸光里,冻结、碎裂。
胸坎不知为何闷窒并骚动不已,高涨满满不安,连连嚥下苦不堪言的唾沫,好不容易才挤出牵繫所有情感的名字。
「则…」则,他发生什幺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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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泽总经理。」恐惧但强烈想得知后续的追问却被莉莉中断,她笑吟吟捧着pink,走了过来。「吉泽总经理,这是您点的dk。」
吉泽点了个头,「谢谢。」
「吉泽,你刚刚提到…」满脑子只想确认则的